这一宿压根儿不用睡了，天刚亮我就给老秦打了电话。
到了老秦局里，我便问，“杨璐的资料你还有吗，我想看一下。”
“有，正好这两天调过来了，怎么了？”老秦问。
“没事儿，你先给我看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我没跟老秦说。
老秦叫人把资料拿给我，档案里有杨璐的照片，我叹了口气，果然是她。虽然是小时候的照片，但是明显跟昨天晚上我见到的是一个人。
老秦看我的样子很奇怪，问：“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咬了咬嘴，“那个……我想见见杨磊，方便吗？”
“杨磊？倒不是不可以。”老秦皱了皱眉头，“但是他现在神志不清，你见他干什么呀？”
“我得见了他才知道。”我道。
老秦撇了下嘴，“你又说一半话。”
我耸了下肩表示无奈。
医院里的味道我很是不喜欢。跟着老秦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有人看守的特护病房。杨磊看起来像是在精神科住了挺长时间了。
“秦叔，你先出去吧，把门关上别让别人进来。”
“你可得小心点儿啊，我可不敢保证他现在没有攻击性。”老秦嘱咐道。
“我有数。”我点点头。
老秦出去把门儿带上了。我绕着病床打量了一下杨磊，他醒着，但是对我没什么反应，眼睛直勾勾的，眼眶下陷面色蜡黄，看起来非常憔悴。来的时候见了大夫，说他有很少的时候是清醒的，但是清醒也是反应很慢的那种，问话也问不出来什么，而且不能问刺激他的话，否则他会情绪失控大喊大叫。
“杨磊？”我试着叫了他一声。
杨磊的眼球活动了一下，稍微有一丁点儿反应。
刚才我进来之前跟老秦说了，我跟杨磊谈话可能会刺激到他，但是无论屋里有什么情况你们只守在门口，千万不要进来，我自己可以应付，当然我不会伤害杨磊。老秦对我的身手放心，所以就答应了。
我也甭客套了，这个时候说什么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啥的话屁用没有，我就直奔主题了。
“你知道谁是凶手对吧。”我说出来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杨磊的脖子非常僵硬的转了一下，眼睛开始盯着我。
“我见到你女儿了。”我把手插进兜里。
杨磊眼睛睁得老大，嘴唇哆嗦起来。我接着说，“当然，我是指你大女儿。”
杨磊的眼神陷入惊恐，嘴唇更大幅度地哆嗦起来，像是想要说什么话却说不出口。
“你知道杨璐没……”我话刚说出一半儿，杨磊“腾”地从病床上窜起来，扑向我，并发出野兽般的叫唤。我一跃踩上床尾，抬起一脚，正踹在杨磊胸口，又把他踢了回去。
老秦和手下闻声冲了进来，见我站在床上也是一脸蒙逼，当然他们不知道刚刚的两秒钟发生了什么。
“你们怎么进来了？”我问。
老秦看了看被踢回床上一脸痛苦的杨磊，又扭头问我：“你、你……”
“没事，我知道轻重。”我道。
老秦咽了一下口水，“你尽量别动手啊……”
“行行行，我知道，您先出去。”
老秦不放心似的又看了看，才跟手下一起出去。刚才还答应我好好的不进来呢。
杨磊捂着胸咳嗽，我直接蹲到了他旁边。“别装了，你早就想到是杨璐干的了吧。”
杨磊喘了半天才缓和下来，没有看我，眼睛盯着前方游离了片刻，冒出一句：
“……璐璐还好吗？”
得，案子破了。
其实我不知道杨磊是不是真疯了，就是赌了那么一下，反正都是说几句话的事儿。照说杨磊是死过老婆和女儿的人，又死一遍虽然挺惨的，说直接疯了也正常，但我总感觉杨磊疯的诱因还有点儿别的因素。也就是杨璐。
没想到赌着了。
“说不上好不好吧。”我道，“我也是昨天刚见着她。”
“你……你跟璐璐什么关系？”杨磊说话有气无力的。
“什么人也不是，我就是一个查案子的，昨天碰巧见着她了而已。她也承认是她干的了。”我接着忽悠。当然我也不算撒谎，杨璐的反应很明显就是承认了。
杨磊绝望一般地闭上了眼，片刻又睁开，问：“我能……见见璐璐吗？”
见杨璐？别搞笑了，就杨璐那样子，你丫就算现在没疯也该吓疯了。不过这茬我还是不要告诉杨磊的为好。我道，“我要是能见着她我就不用来找你了。”
杨磊露出一丝疑惑。
“你是怎么装疯不被医生看出来的，你是怕警察从你嘴里问出什么吗？”我问。
杨磊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没装……我是真的……神志不清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
“我今天早上……才明白过来。”杨磊道。
草，敢情我不是赌着了，只是来得巧而已。
“昨天是杨璐来找我的，我没办法找到她，所以才来问你一些事情。”我道，“这么说吧，你受这么大刺激肯定是因为你知道出这事儿的时候就能确定是杨璐干的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确定的。不，应该说，我也知道原因，但是我想听你说说，毕竟你算是当事人。当年你女儿落水失踪，已经被认定为死亡了，现在出了事儿，你怎么会想到是她？”
杨磊的眼眶湿润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毕竟是我女儿……我一直就觉得璐璐没死，我总梦见她。我一看见……一看见……我就知道……她那个猫……”话还没说明白，杨磊就开始呜咽起来。
我有点儿来气，“毕竟是你女儿，那你当年怎么能让你相好的欺负你女儿呢，现在说毕竟是你女儿？”
“不要怪小蓉……”杨磊用手抹着脸，“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小蓉带回来……她不是真的对璐璐不好……她只是害怕，她一直都怕猫。璐璐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