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良菱听到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急了:“娘,怎么能无所谓?慕昭就是这么……”
“住口!”三姨娘拔高声音,恨恨的瞪了女儿一眼:“给我回拂菱园!”
慕良菱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三姨娘的脾气,她不满的跺了跺脚,跑了回去。
慕怀仁无奈的看着手中的圣旨,叹了口气:“萍儿,你也回拂菱园,我去一下昭儿那里问问。”慕昭昨日进宫他是知道的,也一直担心着,这些年殷皇对锦儿做的那件事一直心里有芥蒂,恐怕连带的对昭儿也有成见,只是这圣旨是怎么回事?
云锦园,雨浓给慕昭上好药,重新包扎好,嘱咐道:“小姐,你可得注意了,这伤口不能暴晒,所以这几天里别出门了,不然伤口感染可就严重了!”
慕昭乖巧的点点头,算着时间,这时候圣旨应该是已经颁布了,想到三姨娘母女算盘落空的狼狈愤怒模样,她的心里便一片大好。
柳绿小心的跑了进来:“小姐,侯爷来了!”
慕昭身子怔了下,还没反应,门便被从外面推开,慕怀仁一袭青衫,蓄着胡须,一副清风淡然的夫子气,只是那眼底却是浓浓的郁气。
“昭儿,这道圣旨和你有关……”慕怀仁抬首,脸色明显的不悦,对上慕昭的脸,一句话没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望着那包的严严实实的脸,还有另外肿起的半边,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淹没了他:“他竟然真的狠得下心!”竟然毁掉了他女儿的脸!
那个他是谁,慕昭当然知道,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阴沉的安阳侯,眸光触到他手里的明黄色,她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明明是父女,可四目相对,一个是冷漠,一个是愧疚。
“这就是你不去接旨的原因?”慕怀仁喉咙干涩,似乎有一丝痛楚从心底泛开。
鉴于上次的那巴掌,柳绿心里担心,急忙出来解释:“侯爷,小姐脸上受伤,怕感染,所以才……”
“你们先出去!”慕昭不悦的打断,堵住了柳绿后面的话。
当关门声响起,屋里彻底的安静下来。
慕昭淡淡的笑了下,可是笑意不达眼底:“侯爷今日来云锦园,恐怕不是专门来看望的吧?”
一句侯爷,让慕怀仁呼吸一窒,触到女儿冷漠的眼,他心里突然知道那日失去的是什么。
“昭儿,我是你的父亲,我是关心你……”慕怀仁想要解释,可是却不知从何开始,那日的一巴掌是他心里后悔至极的事情,如果时光倒流,他肯定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去打她。
“哦?”慕昭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眼里闪过讥诮,心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我还以为侯爷是因为皇上不许你续弦,你恼羞成怒过来质问的。”
慕怀仁心里闪过一抹尴尬,随即反应过来,意识到她说的什么,心里一惊,眼里有些复杂:“你怎么知道的?”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是才刚刚冒出来,便被他否决了,他潜意识里希望这件事和大女儿无关,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女儿,他一个也不想伤害!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个圣旨是我去求来的!”慕昭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不理会慕怀仁铁青的脸,不以为然笑了笑:“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娶了那个女人的,她做姨娘做妾可以,但是当家主母不行,那个是我娘的位置,谁也不能染指!”
“你昨儿就为了这件事去求的皇上?”慕怀仁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胸口因为涌起的怒气起伏不定,他眼里的怜惜一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你萍姨照顾你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怨言,爹年纪也大了,能给她的时间没多少,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慕怀仁一下想到了刚才三女儿委屈不满的眼神,还有拂萍隐忍的模样,心里顿时觉得亏欠了她们母女。这些年他虽说是为了保护她们,将她们安排住在外面,但是她们承受的流言蜚语也多,昭儿作为他的大女儿,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这个做父亲的?
“任性?我怎么任性了?我只不过想为我娘守着最后这一点东西,有什么错了?”慕昭原本以为她已经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没有任何感情了,可是真正再一次听到他为另外一对母女出头,她的心里仍然止不住的泛疼。
“可是你娘已经死了!”慕怀仁气愤的脱口而出,额上的青筋迸起:“这些年我为你娘守的时间还不长吗?十多年了,我承认是我对不起她,可是她都已经死了,逝者已矣,我们应该将目光放在活人的身上!”他之前何曾没顾忌到锦儿,他也是挣扎过许久,他可以自私的说他只爱过锦儿,但是不能一直无视拂萍的付出,他时间也不多了,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不能再让另外一个成为遗憾!
慕昭垂在袖口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里有着破碎的光:“我娘是已经死了,可是她是怎么死的?如果不是你一个个女人抬进来,想做享齐人之福,她怎么会被宋芝兰害死?说到底是你的私心贪婪害死的她!”
她一个口气将这些年埋藏在心里的怨和恨倒了出来,眼里蔓延着巨大的失望,这个就是她娘倾尽生命爱过的男人,她真为她娘感到不值!
慕怀仁心里震了下,被女儿眼里的恨意刺痛,为刚才的话他的心里也生起了一丝的悔意,他叹了口气,安抚性的解释:“即使爹娶了拂萍,她也只是二夫人,永远不会霸占属于你娘的东西,这一点爹可以向你保证,待百年之后,爹自会下去和她请罪,好好照顾她,可是现在爹活着的时候,希望能弥补一下活着的人,这一点,希望昭儿你可以理解。”
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讨好,慕昭看着这样一个所谓的父亲,心里生起一种悲凉感,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厌恶,厌恶她身上流着这样一个男人的血。
“我可以理解。”慕昭眸光再一次落到他紧握手中的明黄色,在慕怀仁来不及高兴,便沉着声音道:“但是我不能接受,大夫人也好,二夫人也好,整个安阳侯府只能有一位夫人,侯爷你如果对她有歉意,可以升她做二姨娘,她依然是府里姨娘中最大的,这样也挺好的,既能体现侯爷对她的感激,又能成全你对秦云锦的深情。”对于她来说,夫人和姨娘是一个名分的区别,她娘去了,谁管家她不介意,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利益,但是这个名分,她不会有丝毫退让,这个是她能为她娘争取的其他人没有的唯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