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锦死去后的好长时间里,他心里其实是害怕的,担心素卿尘回来找他报仇,毕竟秦云锦当年可以算是她唯一的好友,可是害怕中夹杂着期待,他找不到那个女人,如果能用这样的方法见她一面,即使得到是她的怨恨,也比永远见不到她要好,这么一想,他在往后漫长的日子里便也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素卿尘并没有出现,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已经随着那个男人去了,还是根本没有听到秦云锦死去这件事。
“我爹说要扶正三姨娘,让她成为安阳侯府的当家主母,代替我娘照顾我。”慕昭垂着眼弱弱的道了一句,声音有掩饰不住的低落,她知道殷皇对她不喜,风澜说过,她越过得不好,殷皇就会越开心。
“哦?”殷擎天眸光闪了闪,眼里闪过一抹暗流,沉着声音:“可是那个和你娘有七分像的女人?”厉璟昶的女人说过,慕怀仁对那个姨娘宝贝的很,他失去素卿尘,寻了个宋苑在身边,慕怀仁失去秦云锦,留了个孟拂萍,倒是也可以理解。
只是,殷擎天看着记忆中彷如猫儿般的婴儿,一下长成了这么大的姑娘,心里有些复杂,厉璟昶说这些年,这个孩子在没有亲娘的护航下,过的日子很是艰难,小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长大了还忍受姨娘庶女的欺负,他不知道此话是不是真的,毕竟她是慕怀仁和秦云锦的女儿,怎么也不会过得这么差,所以他派了人去调查,这一查,还真的让他心里多了几分的愧疚。
慕昭点点头,眼眶有些红红的,不满控诉:“再像也不是我的娘亲,昭儿只有一个亲娘,那就是秦云锦,求皇上不要让我爹扶正那个女人!”
慕昭倏地站起身,再次跪在地上恳求:“我娘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所有,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她什么都没享受到,如果连这个也被剥夺了,那也太可怜太不公平了。”这一刻她虽然是为了让殷皇‘顺心’,但是说到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她听柳绿说了,安阳侯已经将婚期确定在了今年的九月。
殷擎天脸色虽淡,眼底闪过一片晦暗,“朕倒是没想到他还挺看重那个替身的。”他也有一个宋苑,封了她苑妃,给她盛宠,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她皇后之位,对于他来说,这后宫的主人,只能够是他的卿尘。
“你起来吧,朕待会拟一道圣旨,让德海送过去。”殷擎天黑沉的眸子淡淡的锁着下面的慕昭:“安阳侯府主母之位永远是秦云锦的,任何人也夺不走。”
慕昭心里惊了下,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了上座的男人一眼,依旧是冷漠寒霜的脸,但是却和上次的态度截然相反,他这次竟然会站在她娘这一边,虽然她知道他们曾经是好友,但是她娘做过让他认为是背叛的事情,他心里一直怨恨着,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她手里始终紧握着那个保命的画册,这个是厉璟琛说过后,她在云锦园里翻出来的,虽然青涩,但是上面有四个人她是认识的,她娘、厉王爷、安阳侯、还有此刻坐在上位的殷皇,另外还有一男两女,她也能猜到个一二。
“谢皇上!”慕昭有些受宠若惊,不管怎样,她心里也是极其不赞成这个亲事的,她是安阳侯府唯一的嫡女,她娘是安阳侯府当家主母,这个现况,她希望永远都不要改变,不管这个男人出于何种原因,能阻止这场亲事就行,想到待会回去,安阳侯和三姨娘母女知道这件事的表情,她倒是有几分隐隐的期待,顺带的她的表情也柔和了,嘴角勾了勾。
殷擎天何等人,他见过了下面人的阿谀奉承,很会看一个人,这点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开他的眼睛,但是他当做没有看见。
“听说安阳侯将玉宝阁、怀记米行、天香楼三家铺子给了你打理?”殷擎天把玩着手中拇指大的玉扳指,随意的一问。
慕昭心里又是一紧,这皇上的态度可真是变化无常,上次恨不得她死,现在却竟然帮了她,可是此时又是闹哪样?
慕昭点点头:“是臣女在打理。”这三家铺子虽然转让在了她的名下,但是安阳侯并没有对外公布,他原本是打算先训练她的管理能力,然后待她出嫁,这三家铺子给她做陪嫁,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朕在嫔妃那里见过玉宝阁的首饰,确实很是精致,以后她们的那些首饰,就由你玉宝阁一家供给吧。”慕怀仁深沉的目光悠悠的望着慕昭,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阴沉之气,和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浑然天成的结合在一起,他就是这皇宫的主宰。
又一个大饼落在了慕昭头上,让她心里有些激动,却不敢明显的表露出来,要知道这可是皇商,一般宫里嫔妃的首饰,是由每个季度帝都里最有名的四家首饰铺子出的,让嫔妃们挑对眼。
什么是风向标?这些妃子的穿衣打扮就是,只要玉宝阁的首饰能戴在宫中的娘娘身上,那么那些王公大臣的夫人看见了,自然而然引以为傲,跟风,那时,玉宝阁真正的就能成为这东临第一的首饰铺了。
“谢皇上!”慕昭再次抬起头,已经恢复了镇定。
“嗯。”殷擎天突然闭上了眼睛,往后面一靠,摆了摆手:“德海,送慕小姐出宫。”
“是!”张德海应声。
慕昭怔了怔,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了,他对她没有任何为难,还帮了她!
“慕小姐,请!”张德海公鸭嗓子带着些许恭敬。
慕昭看着上座着明黄黄袍的男子,握了握手中的画本,抿了抿嘴,鼓起勇气走上前:“皇上,臣女有样东西想送给你!”
殷擎天揉着额头的手顿住,眼睛缓缓睁开,微眯着看着殿中央一脸认真的女孩,没有了刚才的畏头畏尾,此刻她眸光清澈,眼里闪动着某种光芒,直直的看向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对她的话倒是有些期待,他将审视的眸光落到她一直紧捏东西的手,示意的看了一眼:“是你手上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