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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亡的算盘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大街上却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简直比白天还要热闹。人们有的是闲逛,有的是到夜市购物,也有的人是办一些公事,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男孩像行尸走肉一样,眼神涣散,也不看路,撞到了好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却好像不知道一样,连个道歉也没有,再加上他身上脏兮兮的,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他走路有气无力的,身上还残留一点汗渍和伤痕,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沉重,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看似是在低声抱怨着什么。

一些天真的孩子看到男孩这副模样,他们的同情心就立刻被激起了,他们拉着父母的手问道:“这个哥哥是怎么了?他好可怜啊,我们要不要过去问问?”不过他们的父母一瞧见男孩的模样,突然拉起他们的孩子,向其他地方拖拉着。“别去,他看起来很不正常,有可能会伤害你的。”似是怕被男孩听到,他们还特地压低了声音。他们望向男孩的眼神中,有同情和惋惜,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与排斥。

男孩嘴里念叨着:“吴云啊吴云,你还真是失败啊。”同时他的脑海里也浮现了自己这些年来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都是别人对他的歧视和讥讽。

“没本事别找事,这里没有你这个野孩子说话的地方。”

“瞧这是哪家的孩子,又没有教养又不讲卫生,父母都是怎么教育的!”

“哈哈哈,吴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唉,为什么,为什么我生下来父母就没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吴云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就要掉下来,吴云仰起头,望望黑夜的天,希望眼泪能回到眼眶里。可是他没有如愿,连眼泪也和他作对,不争气地流下了吴云的面颊。

一对情侣亲密地拉着手,逛着夜市。他们注意到了吴云,看他可怜的样子,两个人都有些同情,走了过来,问道:“弟弟,怎么了?不高兴吗?”吴云没有回答。

男生拍了拍吴云的肩膀,亲切地问道:“哥们,你要去哪?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是啊是啊,你一个人晚上在外面不安全的。”女生也说道。两个人的热情似乎让吴云回过了神来,他抬起头,黯然道:“不……我没有家……”

“啊?那……怎么办啊?”那对情侣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怎么好了。“你知道家里人的电话吗?”男生试探着问道。“不知道,谢谢你们,你们让我感觉到了一些温暖。不过,再见了。”吴云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和人多说话。

两个人望着吴云的背影,仔细揣摩吴云刚刚那诡异的话的意思,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都默默跟了上去。周围的人瞥了那对情侣一眼,似乎有些不解,他们为什么要去管一个素不相识的奇怪的男孩。

吴云走到了一座大桥,忽然停了下来。桥上人倒是不多,不过车却是川流不息,两个人跟到这里,又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他来这里干嘛?

吴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繁华的城市,苦涩地道:“灯红酒绿的城市,再见了。再繁华的城市,和我也就是两条平行线,期待来生再投胎个好人家吧。”他也看见了那一对情侣,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旋即又是面无表情。

吴云叹了口气,本来涣散无光的眼睛流露出了挣扎和不舍,他一会看看桥下的江河,一会又看看身后繁华的城市,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决定。

“算了,这世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谢谢你们,哥哥姐姐。”吴云看向桥下的河水,他知道自己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肯定必死无疑,可是……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再挣扎了一会,吴云眼神中流过一抹痛苦和无奈,终于还是踏出了脚,向桥的护栏走去。

那一对情侣终于看出了吴云的目的,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边跑边大声喊道:“弟弟,别做傻事啊!换一个角度想想,生活还是美好的,你的父母还是给了你很多的!”

“美好的?只是对于你们而言吧……”吴云的身形顿了顿,但是他冰冷的心已经不是这一时能够融化的了,他还是踏出了下一步,手已经接触到了护栏。

“不!不要!快回来!你这样会让你的父母更伤心的!快回来,快到我们这里来!不要绝望啊,上天不会抛弃你的!”女孩已经要哭出来了,她大声说了一大堆。

男孩已经冲了过去,随时准备将吴云拉回来。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

在他到达之前,吴云的腿已经跨了过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在男孩将要到达的一瞬间,吴云闭上了眼睛,向前挪了一步。就这一步,便让吴云的脚下失去了支撑,直直向奔流不息的河水跌去。

“不!”男孩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这一幕,失声叫了出来,泪水也即将要夺眶而出。女孩更是差点晕了过去,泪水不住地流着。难道……一个还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凋零在了他们眼前?

自由落体的感觉还不错,风呼呼地从吴云的身边擦过,一种刺激的凉爽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恐怕也就仅此一次,仅此一瞬间了吧。吴云心中充满了后悔,不过,现在后悔恐怕已经迟了。

男孩赶紧拿起电话拨了“119”和“120”,他还没有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不过等他们来了,吴云的尸体都已经找不见了吧。

吴云没有潜过水,只是看电视剧里人绝望要自杀了都跳海,所以他用了这种方式,然而他哪里知道,这可不是一死了之,在死之前那可真是无比的痛苦。因为水呛进了鼻子里,吴云感觉从鼻子到肺部全部都是又酸痛又痒,然而他一咳嗽,就又喝进去了更多的水。为了不呛水,吴云只好憋气,不过这还不够,水还是会涌进鼻子,他又使劲用鼻子呼气,这又更加剧了吴云体内氧气的不足。

胸越来越感觉憋闷,可是一吸气,吸进来的又只有河水,这样的两难让吴云又痛苦又绝望。刚刚还因为自由落体的刺激而加快跳动的心脏,此时的跳动却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吴云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都能贴到后背去了,再加上吴云逐渐在往下沉,气压的增大更是难受得说不出。没过多少秒,吴云感觉自己的大脑也因为缺氧而越来越昏重和疼痛,刚刚还扑腾的四肢此时也完全软了下来,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接着他的神智也一点一点褪去,对于外界的感受也越来越朦胧,最后终于是变成了一片空白……

在男孩放下电话的一瞬间,时间却好像突然定住了,他的手只是放在了口袋旁边,并没有将手机放进去。女孩的眼泪也悬挂在下巴上,始终没有滴落,同时也不再眨眼,泪水也不再涌出。奔腾的河水和川流不息的汽车也诡异地停了下来,一时间只能看到这座被定格的城市,而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在这距离这万籁俱寂的城市千里之遥的一座大楼,一个闭目养神的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忽然睁开了双眼,目光警惕地望着那被定格的城市。“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复活了?”

而那座城市的上空也在此刻突然蠕动了起来,一道看不清轮廓的影子在空中若隐若现,它似乎动了一下,一道蕴含着霸道的冰冷声音从那里传出:“没错,就是你了。”

这道声音似乎是在呼唤吴云,吴云的身体居然缓缓浮了上来,不过依旧是双眼禁闭,不省人事。原本寂静的河面也突然不平静起来,一个个水泡“咕嘟咕嘟”地从河底涌出,在河面破裂,而随之破裂的,好像还有这片空间。原本因为灯光的照射,黑夜比白天还要明亮,然而吴云的上方似是形成了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照射来的光线。黑洞旋转了几圈,旋即吴云也被吞了进去。而后黑洞缓缓地闭合,上空那道诡异的身影也悄然消失。

时间继续,被定格的城市在这一瞬间又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刚刚时间的停止,没有人注意到,无论是自己的手表还是手机上的时间,都悄然向前推进了十分钟!当然,这只是对这座城市的人而言。

刚刚那座距离这个城市千里之遥的大楼里,那名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通过天文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切,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声音中透出复杂的意味:“没错,果然是他!唉,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么……”

那么等待吴云的究竟是什么?是天堂还是地狱?还是一场新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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