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衡一零三年五月,太医称太子妃已身怀六甲,皇帝龙颜大悦,同时召见长岚和易千由,质问他们,“驸马与岚儿已成亲两年有余,为何岚儿的肚子到现在都没动静?”
易千由垂首不语。没和长岚发生关系,有动静才怪。
虽然长岚也很伤心,但她还是要为易千由辩解:“父皇,是岚儿的问题。当初驸马顾及岚儿的身体才不碰岚儿,后来驸马忙于教太子习武,所以才……”
“也就是说,”皇帝神色忽然严厉,空气骤冷,“你们到现在都还没圆房?”
长岚目光颤抖,瞥了眼一旁的易千由,缓慢的点头:“是……”
易千由泰然自若的撩起下衣摆半跪而下,承认道:“是的。”
“其实儿臣有一事相求。”易千由道。
“何事?”
“儿臣想与公主搬回长公主府去住。”
皇帝:“哦?”
“儿臣本是江湖中人,习惯自由自在无所拘束的生活,因无二而被迫娶了公主,又因公主被父皇‘遗弃’便没有写和离书,以为可以安定下来,结果没几天就被召回皇宫……宫中礼节繁杂,明争暗斗数之不尽,儿臣只想与心爱之人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易千由双膝跪地,俯身叩首:“请父皇恩准。”
皇帝看向长岚:“岚儿的意愿呢?”
长岚颔首欠身:“驸马的决定便是岚儿的决定。”
皇帝思量片刻后摆手:“好,朕准了。但朕给驸马半年的时间,必须让岚儿怀上,否则休怪朕翻脸不认人!”
易千由面向地面的脸神色凝暗,声音不变的再叩首:“谢父皇,儿臣明白。”
……
两天后,原班奴仆兴高采烈的搬运行李,整理府邸内务,新来的则熟悉环境,听老奴仆差遣。
易千由和长岚出去逛街了。
路上,一个横冲直撞的孩子直接撞进了易千由怀里,易千由晃了一下,接着赶紧伸手把即将往后倒的孩子拉住。
长岚对那孩子语气不善道:“喂,你怎么看路的?”
易千由把孩子扶稳,脾气好的询问道:“你没事吧?”
孩子捂着额头,疼得眼眶泪光闪闪,他看了看他们二人迥异的表情,下意识的往易千由那一侧挪,摇头摆手道:“我没事,谢谢大哥哥!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先走了!”说完,对长岚做了个鬼脸,风一般从易千由身侧跑开了。
易千由轻笑,“慢慢跑得真快,看来轩姐姐的愿望落空了。”
长岚见状,眼珠一转,巧笑嫣然道:“相公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子?我们什么时候也生一个?”
易千由道:“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别想太多,过于强求反而会适得其反。”
入夜,易千由从腰间摸出厉慢行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一切就绪。
“相公,热水放好了,岚儿伺候相公沐浴更衣吧?”
长岚走过来时,易千由握着纸条背到身后,用内力把纸条震成灰,反手摊开,让纸灰都落到地上,然后将黏着灰的手移到身前,皱眉说:“房间里的灰还是太多了,你留下来让下人再仔细打扫一遍吧。”
长岚看着易千由走了出去,失落的应声:“哦。”
入睡时,一躺床上就“睡着”了,长岚更失落了。
第二天晚上,长岚穿着露骨,只裹了重要部位,身上披着件轻纱,说要给易千由跳支舞。
易千由面色寒冷:“谁教你穿成这样的?你知道你这样子想谁吗?卖弄风骚的青楼女!”
因为这件事,易千由的脸色冷了一整天,长岚也就不敢靠近了。
第四天晚上,长岚端了盘热乎乎的糕点和一壶新沏的茶进来,“相公,别生气了嘛,这是岚儿刚学做的糕点,尝尝看味道如何?”
易千由尝了一口……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默默咽下去后开始不停喝茶。“简直比梁纵做的饭菜还灾难,怕不是把盐当糖放进去了!”
长岚一直盯着易千由的一举一动。
易千由忽然感觉不对劲,猛然转头向长岚。长岚慌忙抱紧托盘,眨了眨眼睛问:“相公怎么了?糕点是不是不合胃口?”
肚里一股无名火腾起,迅速遍及全身,易千由暗道不妙,当即拍桌站起冲了出去,纵身一跃,跳进了井里……
“噗通——”
快到连给长岚拉住他的时间都没有。
长岚惊慌失措的大喊:“相公——!”
“快,快救驸马啊!驸马落井了!”
“别管我!”易千由对井上欲下来救他的人吼道,“谁敢下来我便杀谁!”声音冷冽堪比寒冬冰刃在切割他们的身躯。
一府的人都焦急的守在井口,直到次日易千由自己飞出来。
长岚喜出望外:“相公!”
易千由目光凌厉的目光让长岚缩了缩。水蜿蜒顺着发丝和脸庞滑落,易千由被水浸泡到没有血色的脸庞瞬间结霜,质问:“你往茶里放了媚药?”
长岚欲言又止,最后承受不住易千由那剐人的目光,低头承认:“是。”
“咚——”
身边陪伴长岚时间最长的三个婢女立即跪了下来,为长岚求情道:“公主近日的作为是奴婢们想出来的,驸马爷要气便把气撒奴婢们身上好了。”
“奴婢们实在想不明白,驸马为何迟迟不肯与公主圆房?在宫中我们还能理解为驸马被宫中规矩束缚烦心,无心其他,可回到这府中,您又次次以各种理由糊弄过去……”
“驸马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会是龙阳之好吧?公主姿容堪称完美,连公主都没兴趣,还能对其他女人感兴趣不成?
易千由沉默了一会儿,越过她们回房间把湿嗒嗒的衣服换了,墨发披散,几颗水珠不时从发梢处落下地,颀长身形一立房门前,众人的目光便难以移开了。易千由曾被人们如此传称:“静如芝兰,动若龙蛟,公子陌玉,金钱难易。”明明绰号“金钱易”,本人却金钱不易。他的原则是只易别人,不易自己。
易千由冷笑道:“我这个人有些毛病,别人给我写好了剧本,无论是对我好或是不好,我都偏生不喜欢按剧本走,所以,你们不必再煞费苦心了。”
他们:“……”就算不管驸马您也不会与公主结合的吧?
是夜,易千由决定还是跟长岚说清楚比较好。
“我们成亲后的第二天,我留下来的原因之一是你为了我花光了府上所有的钱财,之二是我打不过无二的事已经暴露了(当然暴露的还有换装后的样子),重回去继续当赏金猎人岂不是自寻死路?我亦说过,是否喜欢一个人与外貌无关。我……一直以来都只把你当妹妹看待。”
“……你有心上人的是吗?”长岚的心被易千由的话戳得汩汩淌血,嘴上笑着,眼睛哭着,“是方锦岁?”
易千由垂下视线不去看她,回道:“不,是我的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