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静古朴的小道上,有来自桥婆独有的淡雅悠闲。
路边的灰色砖墙上挂满青藓,透着陈旧的颓败。
阳光是一道变色的墙,随着时间的推移,墙上变换着神秘而富有情感魅力的色彩。
放松,呼吸。
放松,呼吸。
箫樰昂头望天,它蓝中一网白。深邃中透着清幽的自由。
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直达眼角。
这就是充实的感觉?
在栖诺工作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除了一开始工作上的不适应之外,其他都没什么难度。
她只需要在半老板温竺尨不在时才会接手她的工作管理日常的秩序。说秩序也不太准确,栖诺的员工五个手指就可以数的过来。
除了厨房的小家子有时会打打诨,其他的都还配合管理。只要不经常性偷懒,她都当做没看见。
其他时间也蛮轻松的,点单和收费,晚间再算算总账。一天就过去了。
箫樰平生没有多大的志愿,她只想要过简单的生活。有亲人,一两个知心的朋友,穷一点没关系。
但是她发现,这么简单的愿望要实现起来却那么难。
其实去年9月她就该踏上大学的校门的,因为噩耗突然而知,她放弃了。
如果她到帝都去上学了,奶奶怎么办?她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没有人照顾多寂寞?让她一走四年,她做不到。
其实没能去上学她也没觉得多失望,现在的生活她挺满意的。
平静,充实。
看自己眼里的风景,留在喜欢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应该满足了。
人活着,要那么多野心干什么,有时候别得不偿失。
所以老天,不要对我太好,这样我会越来越无法弥足的。
在这十年中,自己又是如何生活的?
在这一刻箫樰心里头只有无声的感叹。
其实,一切就像稻草捆火柴,激烈燃烧后灰飞烟灭。
无迹无形也。
箫樰悠闲的漫步在卵石小道上,双手背在身后,雪纺长裙拽地而走。阳光都成了她的装饰物,只把她娇艳的身姿剪成桥婆独一的风景线,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
她发间的小短簪上别着茉莉发夹,风的尾巴扫过,飘去阵阵清香。
弯弯的细叶眉,晶莹蕴水的眼眸,娇俏的小鼻子和娇嫩红润的樱口。美丽中青春尽透,清灵中带着温柔与纯朴。
箫樰不知道,自己悠闲独步观景。无意中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温唐手中的快门始终没有按下这一瞬。
那个画面不应该用任何仪器来记录。或许把它安放在大脑中才是长久之计。
她就像是一个乱入凡间的天使。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好似人间最后一个悠闲的佳人。
这份美好,只能独享,他只愿意独享。连他最爱的相机此时也被他割舍在一边。
他想将这一幕永远留在记忆的长河中,埋在心底。
也许对着这样一个娇客,他都不会再有拿起相机的欲望。
是亵渎?
或许吧。
箫樰走进店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店中的客人比往常要多,快转夏了,有些节气的花开始渐渐凋谢。很多客人乘此机会过来游览。
所以今天来往花圃的客人也就特别多,在接近黄昏时更甚,看着那些怒放的娇姿在时光中垂垂老矣。
薄暮中观赏游玩的花客无不怜惜了一把。
一直到店中无客时,已是晚间的8点了。
收拾收拾就该打烊了。
箫樰露出疲惫的笑脸。说实话,这两个月里还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不过无妨。
虽然累,但心中始终甜丝丝的。
要是尨尨能回来管管店就更好了。
自从她答应帮她之后,她就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搞得熟客都以为店快易主了呢。
不行,还得把她叫回来才可以。
“叮铃、叮当……”
“抱歉我们要打烊了哦。”箫樰边核对着账单边回答,没有望向来人一眼。
没有听到出门时海铃的声响。
箫樰再一次开口,“不好意思……”接下来的话被眼前的人打断。
“温先生?”
眼前的人,与九年前相比,多了份男人的沉稳与成熟。
时光像是一把刻刀,将过往略显青涩的容颜雕磨的精细且深邃。
呼吸在微妙间冻结,箫樰眼神逐渐清亮。就这样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这个点这个人的出现虽然有点突兀,不过,箫樰心中的石头倒是落了一半。
温唐没想着在自己的店中遇到她,虽然那个时候只有一个侧面与背影,但是他有这个自信,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那个午后与她美丽的“邂逅”。
“叮铃、叮当……”海铃再一次响起。
温竺尨这个时候也慢悠悠的走进店中,看到两个人在吧台那里干瞪眼。
她眼睛亮堂堂的瞪得好大,小樰与老哥果然有奸情。
哼哼……
茶的香气在空中飘散,结合了雪峰毛尖的温润与醇香发挥到了极致。
好茶要配好水,好茶也少不了懂茶的人。
此时三人在温家的院子的正房中,在一方榻榻米落座。
泡茶的人变成了箫樰,箫樰怪不好意思的,自己一个客人,却在主人家中使用茶具为主人泡茶。
这似乎不太好。
但是温竺尨不这么认为,她对功夫茶不怎么了解,虽然会品茶,但是冲泡技能还不到火候。
反之她发现箫樰很擅长,技艺娴熟而且泡的茶口感极佳。
这功夫茶的全套家具是温唐三年前在杭州的古董行估拍的,紫泥器皿的系列都在这里,精致中带着大气,自然的价值也不菲。
这套茶具还是头一次使用。
箫樰略微激动,她好久没有这么泡茶了,还是在他的面前,拿冲壶的手都有点颤抖。
但是从烧炉煮水到第一杯茶完成却做的滴水不漏,这让温唐更加的惊喜。
没想到她已经从那个小萝莉中蜕变的如此彻底,清透可人、蕙质兰心,这世中怕是不多有的。
“温……温叔叔,喝茶。”箫樰有点生硬的开口。他与妈妈是老朋友,那就是自己的长辈。
这声叔叔是应该的。
在这之前温唐已经从温竺尨哪里知道了有关她的一切,对这个老朋友的女儿也颇为怜惜,也为老朋友的离去感到惋惜。
虽然十年中相聚的时光寥寥无几,每一次也是写信问候。但是那么多年的友情却不是说没就没了的。
但是白洁的离世,他却毫不知情,仔细想来,他这个老朋友当的委实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