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步兵刚被马纵横率兵杀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下哪里反应过来,骑部人马这时也刹不住脚,便纷纷与自军的同袍撞在一起,只见一片片都是人仰马翻,惨声慌叫。城上弓弩手拽弓上箭久矣,但眼看之处,都几乎是自军人马,就恐误伤,哪敢射箭。
“何方贼人,竟敢偷袭安邑重城,我樊虎来收拾你也!”一声怒喝,正见一员大汉健步如飞,舞刀拦在城门处。
“鼠辈非我敌也,莫挡我路!”马纵横见了,拍马急奔,气势骤起,便要来闯早已人头涌涌,城门密集之处。
“小贼休要嚣张,看刀!”那叫樊虎倒也有几分骨气,虽见马纵横来势汹汹,绝非凡人,但还是强震胆气,拧刀迎去。眼看一人飞跑,一人驰马,就要靠近。
樊虎一声怒喝,奋力舞刀就砍,哪知马纵横雷厉一刀,赫然劈落,又快又疾,那樊虎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刀劈开两半。周围正欲来助的将士、兵卒见了,无不吓了一跳。马纵横这时却来乘胜追击,悍然杀到城门处,西凉兵众或是举盾提刃或是拧枪突刺一齐来挡。
“董家鼠辈,岂能拦得了我!?”马纵横一对凶恶威凛的怒目赫地圆瞪起来,手中龙刃一起,如同疾电旋风,连劈拨砍,杀得城门处惨叫连环,一时不绝。
“主公!我等来助你!”马纵横部下士气更盛,争先恐后一起轰然杀到,马纵横随之盛势硬闯,又因城门后正乱,救援不及,竟真被马纵横杀开一条血路。
“全军听令,往后撤回,让这些贼子杀进城内,再围而攻之!”这时,在城内的郭范满脸阴沉可怕地喊了起来。随着他号令一起,城门后的兵士忙往城内两边散开。
蓦地一道马鸣骤响,如见鬼神飞马跃进,数十个兵士更被撞飞而去。血光闪动之处,一人铠甲上遍处是血,策马率先闯入了城内。
“马家小贼,果真是你!”郭范一看那将,便立刻认出了马纵横。原来早在河东战事起前,李儒已教人画了画像,给军中一干要将,命之小心应付此人。
“我已闯入城内,尔等还不投降!?”却见马纵横威凛冷酷,声若洪钟,倒像是已稳操胜券的霸主。
“哈哈哈哈!马家小贼你尽管得瑟,我这是请君入瓮,就凭你这数百骑兵,莫还真能夺下我安邑不成!?”郭范纵声大笑,却是有意提起士气,为那些被马纵横杀得失魂落魄的部下驱走恐惧。
“没错!敌人只有数百,此下竟敢硬闯城内,无疑是飞蛾扑火!”“马家小贼素来被太师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诸军快快围上,只要杀了此人,太师必有重赏!”
果然郭范的话,令其部下很快就振作起来,随着两员将士纷纷喝起,一众兵士立即暴起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郭范见诸部士气已起,立刻扯声喝道:“围上,把马家小贼和他的部署乱刀砍成肉酱!”
令声一落,敌兵立是四处杀来,马纵横见了,倒是毫不慌乱,大喝一声‘散’,那数百人的骑部陡地散开了十小队,各往奔杀,那些围来的敌兵,一时反应不及,先被杀个措手不及。
“董家鼠辈,你欲请君入瓮,却不知你这瓮困不困得住我马纵横!”与此同时,马纵横也飞马突起,径直就往郭范所在大军人丛处飙飞杀去。
“快快射箭!”郭范却是早知马纵横厉害,暗有准备,一声急喝,两边顿起弓弩弦震,乱箭倏然射来。马纵横舞刀就起,飞拨急挡,赤乌急转突跃,看似险象环生,但一轮乱箭射去,竟只射破了马纵横战袍几处。郭范看得触目惊心,回过神来,马纵横已快要杀到阵前,连忙拨马逃入人丛内,几员西凉将士引兵急出拦住,马纵横大喝一声,挥刀就战。
与此同时,那散去的九队骑队,有三队被截住,却有六队成功趁乱突破,在城内东、西两边冲走,纷纷大喝。
“城中义士听着,董贼只手遮天,祸害社稷,排除异己,残害忠良,可谓罪大恶极!我等身为汉室子民,自当奋起力抗,与之死战到底!我北联大军天亮前便能杀至安邑,此下但盼诸位义士,出手相助,齐退董贼爪牙,还河东一个太平!”
如此宣扬董卓罪状,以忠义激励人心的喝词,在城中四处响起。那些西凉兵众急追在后,但因骑兵大多都在城外,用一双腿根本就赶不上去。
而此时城内百姓早就被喊杀声惊起,不少忠于汉室的忠义之士听闻联军将到,无不暗暗窃喜,当然也有一些人,在暗观局势,等待时机。
这时,四更才过一半。于此同时,城内校场的西凉兵也已被杀声吵醒,听闻有敌人来袭,一众将士先是吓得面色大变,但听说敌人不过数百人,如今更被杀散,在城中四处游走时,那些将士不由纷纷震色。
“不过是一群过街老鼠,何须这般大惊小怪,须臾之间,便能将之除尽!”
“话虽如此,但贼人在城内虚张声势,但恐不少心怀不轨之人,会趁机发作,由其那卫家,乃外戚名门之后,其少主卫仲道虽为儒生,但脾性刚烈,当初牛大都督为了安抚卫家,还得百般安抚他。此下牛大都督不在,就怕没有人压制得住他!”
“这话说得对,除了剿灭那些贼人外,当速派一军前往监视,以防万一!”
那些将领商议一阵后,立即各引兵马而去。
另一边,在城东处的卫家宅院里,却是早就堆满了人,正见各个都是身强力壮,装甲甚至比起西凉兵还要精良。
这些人除了卫家的族人外,就是卫家平日豢养的食客和心腹,莫约一看,卫家左中右三个院子里全都堆满了人,近有上千人以上。
“报!少主,刚才蔡家的人说了,两家早结秦晋之好,自当共同进退!”这时,一个汉子匆匆赶来向一个身形略显消瘦,面色苍白,身穿华服锦袍,若非脸上有些病态,却也是美少年。
“蔡大人当初为表决心,宁愿拒绝董贼的高官厚禄,辞官回乡。今日更愿出手相助,与我卫家一同抗贼,我卫仲道深感敬佩!”此人正是卫仲道也,这下听罢,也不敢蔡家的人看没看到,先拱手一拜,以表敬意。
“少主!我倒看不必急于成事,外头的人适才回报,说杀入城内的联军好像就只有寥寥数百人,而且此下更被杀散。我就怕这时牛辅的奸计,故意引出我卫、蔡两家,趁机除之。到时,他就可放心坐拥河东了!”受聘于卫家的一个谋士,急声说道。
卫仲道听了,却是淡淡一笑,眼神里闪烁出智睿之光,道:“不!卫、蔡两家乃河东世族大户,深受百姓敬仰。当年我卫家兴盛之时,河东百姓无不富裕,全是依仗我卫家照顾。另外,河东极多名士皆乃蔡老的学生。牛辅这人看似粗鄙,实则细心得很,一旦他向卫、蔡两家动手,那么失去人心的他,在河东便将寸步难行。更何况如今天下局势,对董豺虎十分不利。河东乃三辅门户,因此牛辅绝不敢将河东置于险境之中。”
“少主聪慧,小的敬服。”那谋士一听,毕恭毕敬地一拜,满脸敬色。
却说卫家兴于孝武思皇后卫子夫时期,后来大将军卫青屡立奇功,使匈奴外族不敢来犯,卫家更成为仅次于刘氏皇室之下的大世族,到了冠军侯霍去病,卫家势力之大,几乎掌控整个中原的兵权,就连刘氏皇室也忌惮三分。
虽然如今卫家比起如日中天的时期,远远不如,但卫家人无不铭记当年皇恩浩荡。卫仲道年少有才,更早有决心与董卓决裂,此下眼见董卓处处受北南联军钳制,不久前牛辅更调回大量兵马会三辅,今夜正好牛辅又不在城中,如此大好时机,自不愿就此放过,便是准备好放手一搏!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义臣之道也!
“汉虽没落,但我卫家不能忘恩,愿以血躯乃报臣者之道也!”卫仲道仰头望着渐渐褪去夜色的苍穹,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音虽轻,但却如有万钧之重,坚定而不移。
与此同时,却看在安邑北门城内,亲率三十骑众硬闯郭范近二千余兵众的马纵横,如癫如狂,手舞龙刃,力发如同虎牛,刃飞之间,暴响不觉,整个如同山海一般的人潮,都被之遽然撼动。
马纵横已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或者是那极度紧张的气氛,令他丝毫不感觉疲倦,反而似有用不尽的力气,让他不断地冲杀。因为他很明白,一定自己停下,这周围人山人海一般的敌人,定会瞬间把他给吞没。
大业未成,人生苦短,难得走上一回,岂能就此丧命!
这个念头顿起的刹那,马纵横精神又震,扯声怒喝道:“杀!”
嘭!
遽然挥动的龙刃赫地暴飞而去,打中前方一片扑来的敌人,立刻发出一声暴响,于是龙刃挥击之处,人翻飞倒,又撞倒后面赶上的同袍,一下子就倒翻了数十个人。
“怪物!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一头怪物!”一个将士看得触目惊心,眼见马纵横眼睛发红,猝地转了过来,顿时心头发凉,下意识地就转马逃去。
可这将士刚把马拨转的刹那,蓦地听得一声怪异的鸣声,嘶扬如雀,仿佛在恐惧的催使之下,回头望去,先听惨叫声回荡在耳,背后正见一如鬼神一般的男人,撞开人丛,举刀正往自己砍来,刀光迅疾一闪,极其绚丽。
唰,这一刻人命仿佛变得无比脆弱卑微,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那将士瞬间被拦腰砍开两半,飞起的上半身那张面容里,尽是不可思议和畏惧的神采。
在死的瞬间,他确是看到一个浑身血气围绕,如鬼似神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