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午饭,流狼告别了刘离,因为他午睡时间到了,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生活习惯。
十月的南方还是很暖和,并没有下雪。
走在那被阳光照的发亮的泥土上,那些清晨的泥泞早已被烙干,不再用去特意留意那路的凹凸,只是那双逝去光泽的双目还是不安于那烈日的灼热,还是低着脑袋,寻找着那最合适自己的位置。
活着,或许就得那般吧!不得不做着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得不遭受各种困难,不得不去努力,不得不加快脚步……
躺在自己的狗窝,裹着那几张边沿有少许残破的被子,不留一丝风流露的空隙,冒出两个鼻孔和眼睛。
回想着这个离奇的上午,一个精灵美少女无缘故黏上自己了?或许是没有钱吃饭才那般吧,还是另有他求?可是自己没钱没权,更没有个有钱有势的爸爸,又有什么别人可求的呢?
捂了捂红肿的手臂,一切都是真是的。脑海再次浮现那个总是露着那洁白牙齿的笑脸,不由得感到那女孩的不一般可爱,心中愉悦些许。
只是耳中刘班的话再次回响,虽每次都大同小异,道理简单,可总怕他明白不过来,总是层次深入,特别这次,露骨的讽刺不留余地,把无比残酷的现实,一咕噜的全摆在了流狼的面前,让他躲无可躲,无论他怎么呐喊,怎么求救,都无人回应,只有他自己一人独自面对。这是他需要面对的问题,每个人总得经历的历程。
他不是老师说得那般不堪。啃老一族绝不会有他,或许他不可以给父亲最好的,但是他知道,他有的,就会把自己最好的留给父亲,这是他仅能做到的,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在这个世界总是可以找一条生活的路,只是想找那一条适合自己的。他曾用统计概率学算过六合彩,算出了几期,每次都会让他感到万分兴奋,只是他不和其他人说,因为这是不道德,不合法的;他可以用期望与方差瞬间得出各种事情的利弊,从而找出那条最佳的处理方法;他还算过蚂蚁的行为曲线分布,得出一条蚂蚁天线。可是对于人生道路,他却无从下手,诸多变化的因素,更是有着各种分不明的主次。
头昏脑涨的他,还是没有找出该怎么走,捂了下脑袋,闭目养神。
楼梯处传来嘻哈追逐声。
这是面临高考的学子的一个不可多得的戏耍的机会了,每天繁重的学业,各种试题的反复练习,各样知识的巩固加新,小小的脑袋瓜总是超负荷的运转,而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或许是这一整天唯一的放松。
房门“哐”一声开了,舍友回来了。
突然一个不明物飞扑过来,砸在了流狼的鼻梁之上,虽不是重物,可不经意之间触碰的神经末梢总是会来不及反应。
一个信纸折成的心型,那是那时比较流行的传话方式,更是情侣之间通话手段。
流狼抬了太头,看着下床的阿铭,很是不甘的脱下外套,不忿的说:“给你的!”然后就嘀嘀咕咕得不知说什么,不过看那样子应该还是那般很是自恋的问苍天,为何这般对他不公云云。
拆开折得静美的纸张,看到那工整优美的字眼,流狼知道为何阿铭会这般气愤。
这是夏紫薇的手笔,阿铭对紫薇的爱慕之情,早已众人皆知。在阿铭的世界里,爱,就要大胆的说出来。开学初日,阿铭一见便钟情于那个较小玲珑的女子,也表了心怡,只是那般的猛烈情怀还是吓住了对方,被那无情的背影给予了一个无答案的结局。大家都很佩服阿铭的真性情与勇气,包括流狼,而流狼也认为两人挺好的。
纸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一句话:
“你怎么不来上课?我已经和刘班说了,调我下去和你一起坐,最近数学成绩不怎么好!”
流狼知道,紫薇应该是想请教她数学问题,不过想到自己的问题,也就不好让兄弟难受。从粘在床头铁架上的牙膏盒子处取来一支圆珠笔,在后方加上一句,慢慢折好,恢复原状,扔下下床。下午他没有打算上教室。
下床顿时传来一声大哄:“狼,别欺人太甚,自己有手有脚,自己拿去!反正我是不拿了。”
流狼知道,这小子在呕着气,等到上课,肯定会屁颠颠屁颠颠的送过去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搭讪的机会。也就不再理会,沉默的躺着。
“你想我送也可以,告诉我信里面写的什么,我就送!快,等不及了!”
流狼微微一笑,反正信上也没写什么,更没什么见不得人,说了也好,免得阿铭疑神疑鬼,也就直接开口说了:“信上说……”
还没来得及说,下面再次传来阿铭那饱受委屈的叫喊:“行了,别说了。求你别说!”
流狼很是惊奇,这到底是要说还是不要?他确定阿铭很想知道,不知为何又这般,为何今日人人都那般奇怪,或许是怕伤及兄弟之间的感情。
“我送还不行吗!真是人比人比死人,为何左拥右抱了,还来抢我的微微……”一句很小的声传来,然后就是一阵的激烈摇摆。
阿铭在做俯卧撑,这是他发泄的方式。流狼也只能享受着这半自动式的摇篮床,不过在心里还是希望这个好兄弟可以找到自己的真爱。
只是流狼很是不明白,自己何时左拥右抱?难道自己今天与那女孩的事他知道?没有理由,他们都在上课呢,这里可没有千里眼,更没有顺风耳。
那也不算啊,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他认为的。
中午,还是一如既往的匆忙划过,看着那一个个混乱的被窝,早已无人烟。他们都去上课了,这是再次独自一人守在这一间混杂着各种味道的宿舍,没有那般的急切的心,更不会去想那迟到要迎来那刘班那可杀人的目光与床底备份的5000字检讨,慢慢的整理了被窝,穿戴整齐。
他下午有计划。
走在那条无人的繁华街区,还是只有那守于身旁的身影作伴。
这是一条酒吧、大排档所在地,离学校已经很远了,晚上开工,白昼一般是无人问津的。
灯火会通明至晨曦,音乐喇叭覆盖着所有的声音,闪烁的雾灯迷离了眼睛,摇摆的躯体勾引着****,烟酒的刺激鼓舞着疯狂……
流狼觉得,那是个很好的地方,各色人都汇集于此,他或许可以更快的认识这个世界……
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这里的空气总是有阵腥臭味,让人很难呼吸,阳光很大,阵阵的风还是很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新野,是这里最大的酒吧。
他是来这探望朋友的。
他的朋友是这里的老板,叫做刀叔,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白皙的发根下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人很和善,乐于助人,是个可交的朋友。
记得第一次来,自己仅有的一点钱,差点被一小贼窃去,还好被这个眼明手快之人当场捉住,保全了流狼的钱财,老板是个很有经验的人,请了流狼一杯高浓度烈酒压惊,名字已不记得,应该是杯好酒,只是那贼人被如何对待就不得知了。
其实他也想过开一个如此模样的酒吧,每天可以和很多朋友一起饮酒作乐,更可以结识更多的新朋友。只是他没有那资金,更没有那眼力。
步入那镶着黝黑发亮的石庄的大门,一张大长木,两旁种有人高两颗招财树,柜台处还没有女郎迎客,歌剧处也无音乐,那挑动的地板安静无比。不过那假山流水潺潺,那大屏幕的位置还是比较显眼,永远不是流狼家里那台永远只有一个台的黑白电视可比的。没有开灯,四处看着平常酒家一般。
原来白日的新野,是这般模样,与黑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
突然背后被拍了一下,处于惊奇中得流狼被吓了一跳,回首一望,原来是刀叔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了。流狼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里还未到营业时间,而自己冒然而来。
刀叔并没有理会他,在搬弄着舞厅的凳子。毕竟开着门,总是会有人进来的。
流狼并没有多余动作,只是很是辛运,一进来就碰到刀叔。看着那个坐在高椅上的人两指端着一杯红酒细品,,不时吞吐云雾。流狼多少感到失落,明显刀叔没有记得他,或许刀叔每天都不知帮过多少个像他这样被掏钱包之人,更不知请过多少人喝酒。
注视着刀叔,墨迹着记住那一举一动,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了。
虽然那人早已将自己忘记,虽然那人未曾记住有那么一个人曾记住他的好,虽然那人未曾注意过一个小心灵里已经藏了一个他。
流狼知道,朋友其实不拘于行色,只有心里有,那就是朋友。
刀叔终于喝完了那一小杯深褐色的酒,就是那是增于流狼的那种,很烈,却很好喝。
“小家伙,参观够了吗?我要做生意咯!快到别处玩!”
刀叔真的忘了他!流狼怕被赶走,连忙说:“刀叔,我是之前那个你增过酒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哦,来!”刀叔倒了一大杯,递过去。
流狼摇了摇头,“你帮过我抓小偷,还增过我酒!”流狼还是不死心,想唤回他的记忆。
刀叔沉默了下,应该是在回想。
流狼的的心里嘀咕,双目满是期待。
一会儿,刀叔起身,好像想起了什么,焕然大悟的说:“哦!是你啊,来喝杯酒!等下开张,别走!我去去就回!”说着端着那大杯烈酒,直接塞到流狼的手中,就大步走开了。
空旷的舞厅只留下流狼一人,心里混乱了,看着手中的酒,抿了一口,辛辣无比,难以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