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清原本含笑的面容突然变得十分正色,他仿佛能看透夏清歌心中的任何想法,眼睛深深的注视着夏清歌,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是我的女儿!如假包换!”
在听到夏子清这句坚定的宣誓后,夏清歌心中某一个角落突然跳动了一下,直接传递到了大脑,仿佛在山间有了回音,你是我的女儿,如假包换,这几个简单却饱含深意的话不断在脑海里盘旋,良久,她眼神越发明亮起来,嘴角蔓延的微笑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
踏雪迎春、鞭炮齐鸣、热闹的迎春夜已经在家家户户进行,半开的格子窗外奇艺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彩色的花火犹如点点星河点燃了寂静的夜空。
夏青歌走至窗前将半掩的窗子打开,仰望着暮色沉昏的天空,一簇烟火刚刚花落而下,紧接着嗖的一声又起,连续不断、应接不暇。
“若喜欢的话让夏安吩咐下去准备一些烟花来这里放,今日年三十儿,的确是该好好热闹热闹。”
听到夏子清的话,夏清歌转过身轻柔一笑:“原以为父亲已经忘记今日是什么节日了呢。”
“虽然我对这些节庆并不在意,可新年却是要过的,过了今日,你又长大一岁,一晃眼的时间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记得从前年三十儿时,我总是与你母亲一起去后山上赏烟火,万家灯火齐明,皇城内更是灯火通明,我们二人站在山顶之上,俯视着大半个京城夜景,当时才觉得年味也可以这般浓厚。”似乎说到了感伤处,夏子清淡然无波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些许沧桑凄凉。
“母亲是怎样的女子?”
夏子清静默片刻,嘴角挽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她是这世间最聪慧豁达的女子,心胸宽广,智谋无双却又心地善良,从不与人为难。她的好太多太多,多到这辈子我怕都难以忘记。”
夏青歌静静的听着,这似乎是她和夏子清第一次这般平静的交谈,更难得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回忆她的母亲,那个如兰般清雅淡然的女子,她的一生开的十分短暂却让这么多人心心念念,在夏子清的言语中,夏清歌能够感觉的到,他对母亲的爱已经超越了一切,甚至让她觉得,他本就活在从前的记忆里。
原本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开口询问,可是,当看到他此时柔和的脸时,夏清歌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原本她想要问,你可知道瑾王和母亲的事情?母亲真的爱过你吗?可是眼下她心软了,一位痴恋妻子的男人,一位缅怀亡妻的丈夫,她又如何能问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来?
“小姐,晚膳已经备好了,您和姥爷是在书房内用膳还是前往前厅?”巧兰的扣门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夏清歌朝门口望去,随即转头看向夏子清:“我与父亲从未一起过春节,今年就由我陪着你一起吧。”
此时的鄂州城东百里之地,凤家军正扎营此地。
严寒和战争将这座原本北方最富庶之地变成了一座空城,家家户户都紧锁房门人去楼空,街道上偶尔有巡防的士兵路过,给这座嫣然鬼城凭添了一些生气。
东城道台府。
是夜。
“主子还没出来么?”一到悦耳动听的声音随着冷素的风声传到了风雪之中。
“姑娘来了,主子还未出来。”门房的一位年月十二三岁的丫头强子忍者寒冷,哆嗦的点头答话。
“姑娘,看来今日主子定是要忙到很晚了,您身子骨还未好全,还是早些回去安歇吧。”跟随女子而来的小丫头好言劝慰。
女子秀美微皱,低头扫了一眼手中提着的红木食盒:“今日年三十儿,过了子时便是新的一年了,主子连年夜饭都顾不得吃上一口的。”说完话,她忍不住叹息一声。
“如今战士吃紧,皇城又派遣了东平王世子前来,主子自然是没时间过这年三十儿的了。”门口的小丫鬟眼见姑娘脸色不好,急忙劝慰。
“是啊姑娘,咱们不如明天再来吧,明日年初,主子都给全军营的将士们轮班修整,自然也能腾出时间来休息,主子这么宠爱姑娘,只要您来找主子,他定然会见的。”女子身后的丫鬟也随着门房丫头一同安慰。
女子柔美的面容渐渐舒缓,将食盒递给门房丫头:“等主子议事完毕之后,将这汤圆端给他吧,这食盒是保温的,两三个时辰之内不会变冷,若主子在两个时辰之内还未曾走出书房,就麻烦芹儿将它倒掉吧。”
小丫鬟急忙点头,主子对姑娘如此特别,将来必然会让姑娘随侍身边,她一个小小的二等守房丫头自然要巴结着才是真。
“姑娘放心,芹儿记下了,主子对姑娘如此宠爱,若知晓是姑娘送来的,定然开心不已。”
女子听候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一些,抬头朝禁闭的书房看去,想起那一日她落魄的出现在军营内,在险些被军营将士误杀时他出现了,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口竟然跳动的厉害,紧张、彷徨、好奇、他仿佛一位从天而降的神,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可他那一双黑亮的瞬子却异常悲凉。
她不知道因何原因他会违背全军的劝解而救下她,不过从那一刻开始,她虞元姬心里便住进了一个人。
“好吧,鹊儿咱们回去!”
“好的姑娘。”
正待两人预转身之际,紧闭的房门应声打开,一抹魁梧强壮的身影率先走了出来,随后又见一位年约二旬,长相颇为秀气的男子紧随其后。
“努泰将军,兰将军。”
正在低声议论的努泰和兰翼两人抬头看向来人,面前的女子身穿一身水蓝色轻纱小袄,下身配同色迷离繁花丝锦长裙,身后披着一件淡粉色锦丝斗篷,再看女子长相,面如皓月,瞬如秋水,唇齿如樱、柳眉微翘,不笑时神韵静态,微笑时面如春风迷雾,头发披散在身后,仅用一条淡粉色丝带轻轻挽起,眼看女子缓缓走进,一向认为自己不近女色的二人竟不自觉的看痴了眼。
“虞姑娘来了?可真巧,主子和我们刚议事完毕,此时正在书房呢,您进去吧!”性子温和的云翼率先含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