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秦阁老府、礼部尚书贞竺子、太子太保汪藏、左都御史范仲贤,那些曾经朝堂之上的肱骨大臣一夜之间满门屠杀,夏清歌这段时间调出了当年的一些记录,经过详细追查得知,这些人曾经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皆是一心扶持瑾王殿下的有力忠臣,也因为如此,夏清歌确定他们惨死才和当年的夺嫡大战脱不了关系,更和青华宫那个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您不要忘了,青华宫那位可是杨家的女儿,即便她今后打算铲除削弱各家族势力,也不会将我们赶尽杀绝,最起码荣国公府这边,她绝对不会将他们逼上绝路。”
秦武帝深沉的瞬子渐渐有了波澜,微微起伏,带着莫大的朝凤“杨家的女儿?呵呵,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难道慕容钰什么都不曾向你透露?哼,胆敢在大殿之上违抗朕的赐婚,朕还当他对你如何痴心一片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夏清歌眉毛微皱,并未在意秦武帝话语里的挑拨离间,深深看向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些信息。
秦武帝长呼了一口气,有些粗喘的咳嗽起来,夏清歌没有主动开口去问,她相信,在今日,也许她该知道或者不该知道的事情都将揭开谜团。
“咳咳……”
一阵长时间的咳嗽和沉寂将偌大的殿内显得更加空旷,带着黑夜独有的压抑沉闷,直袭着胸口,打的生疼。
不知为何,接下来的事情夏清歌并不怎么想要听了,记得刚遇见慕容钰时,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对于一些事情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不然将来的灾难是你想要阻止都难以在控制的,而如今,她的心砰然跳动的迅速起来,仿佛一个即将崩塌的城楼即便在坚不可摧,可面对时间流逝和腐蚀,也变得如此脆弱就在顷刻之间,一切即将淹没在漫天灰尘迷雾当中。
“知道朕为何一直想要铲除慕容钰吗?”秦武帝阴冷一笑,夏清歌瞬子渐渐沉了下来,在黑暗里越发冷漠。
秦武帝看着夏清歌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朕这二十年的皇帝不过是蹭来的,朕很早就知道,等慕容钰长大之后,整个秦武朝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而朕和朕后宫内的嫔妃、皇子不过是一场稍纵即逝的泡沫,将随着这场鲜血洗礼的政变淹没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可能连史官都将改写这段历史。也许朕活着的意义就是帮他做了嫁衣,然后连姓名都可能不会被人记住,就如此小无声息的消失了。”
夏清歌吸了一口冷气,一双清冷的瞬子渐渐升起了迷雾一般的神色,似乎即将明白,却觉得自己又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环节。
“你可是说的四大神兽之说?”夏清歌轻轻开口,带着询问和好奇。
秦武帝苦笑一声,那个一向坐于高位,冷漠疏离如天际神帝一般尊贵的男人,如今却变得这般脆弱,仿佛一位倔强挣扎在泥泞中的半死之人,带着一抹无奈和疯狂的反抗。
“这件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那一晚上,秦武帝给夏清歌讲起一件十分久远的事情,关乎的人物似乎早已经被历史的洪流封尘淡忘,如今再次被提起像是听到了一个遥远的故事,可这个故事经历了百年的风雨,渐渐发酵膨胀,波及成为两个族人,甚至浩动天下的一场劫难。
夏清歌听完之后,心里犹如千斤巨石狠狠压下,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些事情,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将来的路该如何行走。
秦武帝脸上露出疲态,却依旧强自睁着眼睛“如今你也了解了事情的真像,朕希望你能代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不然,这天下真的将会成为这两个人决战的牺牲品,你可能觉得朕从前所做的事情狠辣无情,不念手足,残害忠良,可在这条通往胜利高台的道路,死亡和流血是避免不了的。孩子,看着吧,在不久的将来,你会亲眼目睹血染城池,民不聊生,毁天灭地的灾难来临,而那时候即将死亡的无辜百姓要比朕杀得人多出千倍、万倍。到那时,你真的只需要静静的看着了。”
“你的要求?”夏清歌觉得自己的嗓子一片干涩,她神情渐渐带着肃穆,却更多的是不屑,她不屑于苍生死活,不屑于天下打乱,民不聊生,可她终究有在乎的人,而他们也在其中。
“朕希望你能嫁给朕的五殿下慕容策。”
夏清歌瞳孔猛地放大,仿佛听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皇上难道是病糊涂了么?您这个要求只怕我不能答应。”她在秦武帝开口之前已经在脑子里盘旋很久,猜测秦武帝究竟会说出什么样的事情,可她万万不曾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嫁给慕容策?
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朕知道你很惊讶,可这件事情在朕的心里已经想过许久,策儿的母妃去的早,他是让朕唯一牵挂不下的孩子,其实朕早就有册立他为太子的念头,只不过都被他一次次拒绝了,朕当时碍于太后和杨家、凤家的权势,也只能先将此事搁浅,打算等这几个世家全部土崩瓦解之后,在宣布册立储君之事,可笑的是,朕努力当了二十多年的好皇帝,勤政爱民,操劳国事,可到头来,还是敌不过青华宫那妖妇的手段。”
“于是你提前将五殿下调离京城,为的就是不让他遭到迫害?”夏清歌静静听着,如今的秦武帝老态尽显,没有了奢华的龙袍加身,没有了纯金龙冠,眼前的他只是一位病弱将致的老人,他忧心思虑的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
传言果然不虚,秦武帝虽后宫嫔妃无数,可他一生最为珍爱的仍旧是他的结发之妻,早已仙逝的童佳贵妃。
她曾经听闻慕容钰提起过,二十年前,皇上深爱上一位女子,传言那女子明如皓月,倾姿绝色,传言她是一位浣纱女,从小在东城碧湖边上长大,又传言,当年的皇上一次外出时偶遇了那位女子。
那是一个春雨过后的早晨,碧湖上的荷花开的正自娇艳,晶莹的露珠在荷叶上轻轻摇摆,闪着晶亮的光泽,如点点珍珠布满了湖面,此时,一艘小木船缓缓的由湖心驶来,远远看去,船上站立着一位身穿桃色罗纱长裙的女子,微风起伏,湖水碧蓝,映衬的女子仿佛由蓬莱仙岛内出来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