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是冷子岚再镇静自若,也被从自己旁边窗子飞来的长剑吓的不轻。好在,她调整的也够快。长剑再从另一个窗子穿出时,她脸上已无半点惊讶,镇静的看着白芊芊。
她们能听到外面的百姓的惊讶尖叫声。
白芊芊向冷子岚递了个眼色,冷子岚会意。冷子岚冲出马车,同时三根银针追随而出。不出白芊芊所料,车夫早就不见了踪影。而冷子岚凭借极好的武功功底,不可思议的扭转了方向,而后冲下了马车,而后施展轻功稳稳落地;同时,白芊芊的三根银针,稳稳的扎在马背上,马儿吃痛,随即更为疯狂的向前奔去。
就在此刻,白芊芊的身影也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窜出了马车。
意料之中,街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凶手的影子也没有。
而车夫,倒在不远处,长剑贯体而死。他的两眼瞪大,面容极惊恐,怕是死前受到了惊吓。
白芊芊与冷子岚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疑惑。
到底是谁?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时马车已经行驶到了街道尽头,“砰”的一声撞上了墙,那马儿也已惨死。
随着这一声巨响,白芊芊也瞬间清醒过来。
该死的!她又被人设计了!
这一招,只是为了拖延她的时间!
引她出府,只为在她出府的时候,对自己的人下手!
是谁?
竟然如此轻巧的把冷子萱和冷子岚也算计了进去,甚至还有自己?!
真是够了!
施展轻功,白芊芊飞快的向王府去,冷子岚也跟了上来。
两人的身影飞快的向着王府消失了。
白昌的卧房。
“白王爷”盖着金丝棉被,看上去睡得安详,实际上,冷子岸的内心,是十分忐忑不安的。
在他楠木床边,一男子静静地坐着,他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面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
他身着极尽奢华的浅绿色蜀锦苏绣云纹深衣,腰上系着银色祥云的镶边腰带,深绿色的苏缎滚边,正好与他头上的翡翠发簪互相辉映。他微微颔首,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目光冲着床上的假扮白王的冷子岸,似笑非笑,眉宇间隐隐还带着几分阴凉嗜血之气,与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形象很是不同。
冷子萱焦急犹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在白王的卧房外面举棋不定。药刚刚煎好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端进去。若是端进去了,不论是自己喂药还是白六公子喂药,都会被看出破绽;若是不端进去,就耽误了“喂药”的时间,也难免被人看穿了。
况且,小姐也说了,每次煎的药都含有微量的毒,不能喂给冷子岸,药煎好了,就先等着她,等她回来再说。
可不成想,白六公子好好的却突然来到了王爷的卧房,她本想拦下,可是没能拦住。小姐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王爷的卧房,可若是有人硬要进入,他们做奴婢的,也拦不住啊。
就算现在重煎一碗也来不及了,况且小姐也试过,无论如何煎出来的药都带有毒。
该如何是好?
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冷子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冷默冷着脸,也没了注意。
白城抬头,看看外面的天,估摸了时间,嘴角一丝冷笑。
冷子萱只看见白城出来了,以为是白城想要离开,急忙行礼。可是他的下一句话,给高兴的冷子萱泼了盆冷水:
“冷子萱,王爷的药煎好了么?”
“回六公子,已经……已经煎好了。”冷子萱的声音,不觉得有一丝丝颤抖。
“还不快端进来,耽误了王爷吃药的时间,你赔的起吗?”白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冷子萱和冷默,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两人低头行礼,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一抹杀意。
“回六公子,大小姐说过,这药要等她回来之后,她会亲自喂给王爷。”冷子萱还是强撑着,不愿意让白城喂药。
“本公子,也不行么?”白城微微眯起眼睛。
这话,便是在试探冷子萱了!
若是冷子萱说不行,那么第一,白城可以明确,白王爷真的已经驾鹤西去了;第二,白城也完全有理由相信,白芊芊已经开始在怀疑他了!
而若是冷子萱说行……
第一,冷子岸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第二,白芊芊说的话,便从此全都作废了;
第三,白城只要拿到药汁,便可确定这药到底有没有效!
一句话,让冷子萱进退维谷。
冷子萱也是不能回答,气氛一时间十分凝重。
“六公子,这是小姐的意思,还请六公子不要为难奴婢!”
“无妨,出了事,本公子担着!本公子便自己端进去了!”白城说完,已经端走了冷子萱盛药的托盘,缓缓的向房内走去。
可这时,冷默接过了托盘。
“端药的事,还是我来做。公子不能做这样的事。”冷默淡淡的说,兀自向房内走去。
白城也不阻止,药已到手,还害怕他泼了不成?
吱呀一声推开卧房门,白城勾起一抹冷笑。
白昌,你想不到吧,这白家,江家,这一切,都迟早会是我的!
一步一步,冷默只觉得自己的脚步沉重异常。
他低着头,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心里有了计策。
走着走着,冷默假装脚步一滑,身子一斜,眼看着药汁将要倾撒,不成想,一只手接住了药碗。
“冷默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一句话,似是责怪,似是嘲讽,还有他看不懂的。
白城端着药碗,稳稳的走到了白昌的床前,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伯父?伯父?该起来吃药了。”白城温软的唤着白昌。
如此叫了几声之后,就算是冷子岸想要继续装睡,也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他缓缓的睁眼,他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
“伯父,该喝药了。”一如既往地孝敬和恭顺,白城轻轻端起药碗,搅了搅药汁。那黑漆漆的药汁,看上去就不是好东西。
在古代,一个人的脸是可以改变的,但是一个人的声音不能。
他现在连说话都做不到。
更别提反驳白城。
看着那勺黑漆漆的药汁即将进入冷子岸的嘴,冷默不由心头泛起一股愧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