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冷默,默默的、慢慢的、缓缓的,转了过来。
眼神却一亮。
白芊芊随手抓了一件粉色的留仙裙。那是平日里白芊芊最不喜欢的一件衣服,原因是觉得太俗。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俗不俗那些都是浮云。但是冷默看到的,却是一脸惊艳。
眼前的白芊芊身着浅粉色云纹锦缎留仙裙,深粉色的素锦缎滚边,却愈发衬得白芊芊肤色白嫩。三千青丝如瀑般披在脑后,两颊因害羞染上了的绯红,越发她显得娇羞可爱。与平日里白芊芊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相比,此时的白芊芊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娇丽可爱。
我们平日里冷冰冰的冷教主……竟然看直了眼……然后,脸更红了……
白芊芊恼羞成怒。
“你脸红什么!又不是你被看了!”
冷默眼皮一跳……
确实不是他被看了好么!
时间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过了好久……好久……
终于,冷默似乎找回了一点点冷教主的自尊,开口说道:
“我……”是来送饭的……
“你什么你!出去!”
……有谁理解冷默的内心……
次日清晨。
千寻阁。
白芊芊装作啥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淡定的吃着饭。一边站着的冷子萱努力的憋着笑,一张大白脸涨得通红。毕竟昨天是她让教主送饭来的,她看到教主浑身不自然的走出小姐的卧房时,大约就猜到了一点。而今天看到浑身肃杀的教主时,冷子萱,彻底懂了。
于是,她活活的憋着笑,憋了一个早上。
就在这时,冷子萱接到了自己教主扔过来的一记眼刀,只好更为努力的憋笑……
冷默浑身散发的寒气让白芊芊也抖了一抖。
颇为不悦的瞪了一眼冷默,白芊芊冷冷的开口:
“冷教主昨天晚上去雪山了吗?这么冷啊!”
这句话之后,冷子萱看到,他们说一不二的冷教主啊,蔫了……
冷默低着头,默默地……退出了千寻阁……
谁能理解冷子萱现在想笑不能笑的悲痛!都快憋出内伤了!
此时白芊芊注意到了冷子萱的悲痛,她颇为悠闲地说:
“子萱,不如,你去把冷子岚做的桂花糕,吃十斤。”
冷子萱咯噔一下,不笑了……
白芊芊在心里偷偷地笑着。不是她使坏,而是她的四个暗卫,每个人都有一个缺点。比如冷子岚做饭难吃、冷子萱手工难看、冷子岸说话上瘾、冷子寂理解能力有问题。
今天,冷子萱活该!
然而,这顿早饭,注定没有这么平静。
“砰”的一声,千寻阁的门被撞开。
冷默满脸焦急忧虑:“小姐,王爷的毒出事了。”
“扑通”一声,冷子萱还未回过神来,白芊芊已经以众人看不到的身影飞奔而出。紧接着冷默也已飞身而出。
不管一路上泪水染花了脂粉,不管珠钗坠落了一地,白芊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父亲身边。
白昌的卧房。
白城站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白婷在一旁无力的哭泣,因为有侍女搀扶才没跌倒。白玉玦冷冷的看着跪满了一地的大夫,周身散发的寒气让人想要去死。地上的大夫们都在瑟瑟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出。
“父亲——”白芊芊眼前已经被泪水所模糊,仅凭借脑海中残存的印象摸到白昌的床边。
白城体贴的用手帕擦掉白芊芊的泪水。
眼前的父亲让白芊芊越发心痛。仅仅几个月不见,白昌已经瘦的脱了形,若不是那一如既往慈爱的眼神,白芊芊都不敢相信他就是自己的父亲。他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本来不见老的白王爷仿佛因为什么事情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和芊芊说。”白昌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威严,但是大家都听出了,这声音,比平时弱了许多。
周围的人应声而出,不过在离开的时候,白玉玦和白婷都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知道,如果事情没有转机,那么这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
最后一次啊。
白芊芊虽然并没有真正的把白王爷看成自己的父亲,但是那血浓于水的事实和十七年来的养育之恩还是让她对白昌产生了父女之情。她的心脏中充斥着一股扯裂般的疼痛,泪水一滴一滴滴在白昌的手背和被褥上。
“父亲——”白芊芊早已经泣不成声。
“芊芊,父亲要走了,”白昌说这话时异常平淡,仿佛很久之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这平淡却让白芊芊更加心痛。“别担心父亲了,以后没有了父亲,你们兄妹三人的路会愈加难走,要像如履薄冰一般小心翼翼,万事瞻前顾后,谨言慎行,知道吗?”
“嗯——”白芊芊哭的愈加难受。
白昌轻轻抓起女儿的手。他的三个孩子中,最爱的便是大女儿白芊芊。她聪明机智,遇事镇静临危不乱,有着其他女子没有的果断勇敢,散发的气场中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女子的锋芒。与之相比,小女儿白婷就是一个典型的普通富家小姐。
而现如今,自己要离开了,他的孩子们的人生将会渐渐变得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他怎么舍得离开。
只是现在,情况由不得他。
白昌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拭去白芊芊的泪水,并且开始在他手上写字,口中却说着和写的不一样的话。
“芊芊,父亲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好东西,那些珠宝玉器你都拿走吧。”白昌脸上,满都是欣然的笑。
写的却是:“书房有密室,桌下有洞天。凌氏与白城,万事多小心。”
白芊芊略疑惑的看着白昌,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四句话。
“让父亲……一个人走吧……”白昌的眼睛渐渐阖上,白芊芊的痛苦也达到了极点。
“父亲……”白芊芊低声微叹。
白芊芊无力的滑落到白昌床边的地板上,手中仍然握着白昌的手,那尚存的温热让她不敢触摸又不敢放手。她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自己的衣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