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瞪眼看着许十三,又转过脸看着我爹和我妈。“你们商量好的,他许十三是有本事,说的你们就都信了!”
我爹低下头,似在想些什么。“可真要照这么烧下去,军儿,可真撑不住。再着说,在李湾,都看见了!”我妈没好气的瞪了我爹一眼,抬头对着我爷道。
“怎么,还是你亲眼看见了不成。”我爷瞪大了眼睛,“想的什么,活着的人埋喽,还能不咽气?”我爷说着就要去抓我的胳膊。
许十三往前走了走,“喜叔,这些人都不敢收军儿当儿子。那是因为,他命太沉,魂太轻,一般人托不起,也压不住。我许十三既然敢接,就一定能成事儿。要娃娃出任何一点儿意外,我许十三就把头割给您当球踢!”
“我呸,你那个头能值几两钱?”我爷说完转身,挺拔的身躯,佝偻起来,往前拖着步子走到门口。顿住好一会儿,又转身道:“许十三,最好我死之前,军儿出不了什么意外。要不然别说是你偿命,老子把你家祖坟刨了,甩沟去!”我爷说完,转身出了许十三家。
我妈抬头看着许十三道:“十三哥,军儿,真不会有事儿?”我爹闷葫芦样的抓住我妈的胳膊,抬头对许十三道:‘军儿虽拜你当了爹,当最多给你养老送终,其他的想也别想。事儿我们答应了,不过我儿子要一定没事儿才成!’
许十三严肃的点了点头,对着我爹道:“放心吧,二兄弟。只要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军儿照我说的做,我保他到五十九!”许十三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七天后下葬,东西我会准备好。这几天,军儿就在我家待着吧,我教他点儿东西。省的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我爹我妈都点点头,出了院子。许十三拉着我的胳膊进了屋,把我抱上那个高高的太师椅。我一个人扶着太师椅的两边,摸着玩儿。许十三转身去了里屋,我听得里面沙沙的响,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许十三出来,端着一个白色小碗。碗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着一股子腐肉的味道。他把碗递到我手里,看着我道:“军儿,吃不吃糖啊?”
“嗯,”我使劲儿点了点头,他从裤兜里掏出小白兔大奶糖来,摇了摇手里的碗道。“一口气喝完,我给你十个!”许十三说着话,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接过碗,腐肉的味道更加浓烈。我脸上,脖子上肌肉绷紧,想吐。“还要不要糖来,要就赶紧喝了,一口气,慢了就没了啊!”
我端起碗,一口喝下去。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不由的想起那天海蓝给我喂的尸虫丹来,恶心更甚,扶着椅子两边,张嘴就要往外吐。
“吐不出来的,”许十三看着我,我一张嘴,他拿出一个东西塞到我嘴里,一拍我后背,我嘴一张,东西就进了肚子。“噢,唔——这是啥啊——”我想吐又吐不出来,脸上渗出一层密汗,抬头问道。
“反正你都是要知道的,喂你喝的是尸油。用尸体提炼出来的东西,等下葬的时候骗鬼差的。吃的是尸虫丹,海蓝那个娘们喂过你的。这都是好东西,这一碗,就是十具尸体的精华。尸虫这东西更是好东西,有灵气的水葬地才能滋生尸虫。”许十三说道这里笑了笑,我听着更加恶心,连连呕吐,却吐不出来。
“而且尸虫这东西寿命极为短暂,生的虽快,可啃完尸体,就活活饿死。据说古代有专门的养尸地,饲养尸虫。最后把尸虫磨成粉末,就水吞服,可以欺天瞒地,多活许多年岁。”许十三说道这儿一停又道:“军儿,记住,咱们叩棺人本身就是和亡人打交道的。虽说叩棺问灵,是为了结仇怨,让亡人亡灵得以安息。但那些怨煞之气,却不会凭空消散,虽亡主会戾气怨气下降。但煞阴怨果仍在,一旦入了墓穴里,便是天地不问,怨煞之气会让亡灵不安。叩棺不下墓,切记,切记!”
我哪儿听得懂他絮絮叨叨的这么些话,全当了耳旁风。不过面子功夫要做出来的,使劲儿的点点的头道:“嗯!”
“真乖,”许十三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把我从椅子抱下来。
我呆立在许十三堂屋,蹲着正好和我比齐。揉了揉我的脑袋,我还是感觉胃里阵阵翻滚,小脸有些狰狞。“知道这是什么吗,军娃儿,不对,以后你要叫许昌了。”
我看着他从怀里掏出的三枚铜钱,铜钱色泽有些发黑。我假装呆呆的回到:“铜钱,班里的女生踢毽子都用这东西。”
“没错,是铜钱。以后你也将成为叩棺人,所以有些东西必须要知道。这叫做圆形方孔钱,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所铸的钱币。我手里的这个可没这么简单,是从底下挖出来的。”许十三把钱递给我,我拿在手里看了看,除了比我见过的铜钱发黑一点儿,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这钱哪,右边的字叫半,左边的字叫两,重十二铢,又被称为半两十二铢。这三枚钱,我会绑到你额头,左边胸口,肚脐眼儿各一枚。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一定不能弄下来。”许十三看着我,严肃道。
“嗯”我感觉许十三说的吓人,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把钱放在手里,转进里屋,鼓捣一会儿。拿出三条不同颜色的细绳来,一个黑色,一个白色,还有一个红色。
“你,你要干嘛呀!”我看着许十三每一根绳子都串上一枚铜钱,不解的问道。
“活尸下葬,本就违反伦常;况且我还要瞒天过海,这次事儿了,怕要折命五年,天打雷劈喽。不过也好,不这样,怎么能解了了这注定叩棺人的诅咒哪!”许十三说着摇了摇头又道:“这是害人害己的本事儿,若不是你的命魂,我怎么会用这法子。唉——”许十三长长一叹。
先把红绳子串的铜钱系在我额头,我感觉额头异样丛生。抬手就要去摸,“不要动,忘了吗!等事儿完了,我给你去买蛋糕!”蛋糕君的诱惑,我舔了舔嘴唇,就当是理发吧,比这痒痒多了。
接着他示意我抬起双臂,把铜钱按到左胸处,白色绳子从两边胳肢窝穿过,系起来。我来回的想扭动身体,太痒了。他看着我,我怕蛋糕没了,就连忙站直了。他笑着看了我一眼,又把黑色绳子穿过我肚子,铜钱在肚脐的位置,绳子打了个十字钮,系在腰后。
许十三弄完以后,牵着我的胳膊,走进里屋。我一抬头,看见里屋的景象,浑身打了个机灵,张嘴就要哭。许十三连忙捂住我的嘴,我眼睛憋的奇大,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带着惊恐。
一方长越一米半,宽八十,高八十的小木质棺材。棺材红的鲜艳似血,盖子半开着。这倒没什么,主要是棺材里躺着个小人儿,那人和我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嘴唇比我的红的多,眼睛闭着。
许十三拉住我的胳膊,就要往小棺材走过去。我腿脚打颤,浑身寒气逼出来,就要往外跑。许十三也不看,径直拉我走向棺材。松开我的手,我就想转身跑,他眼睛瞪着我。我浑身一颤,呆呆的不敢动了。他低头,把棺材中的小男孩,抱出来,那男孩不像是什么纸人木偶。而是像睡着的活生生的人,我离的近都能闻到他的呼吸。
棺材后面是一张床,许十三把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小孩双手托到床上。转身对着我道:“进去,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