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十三无疑是有些本事的,当晚就歇在了李豁子家。李豁子夫妇还有李支书据说连夜去买柱定棺材去了。而我就这么呆呆的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如同傻叉一样,等到了天亮。
这才有些困了,躺床了,我妈喂了我些咸糊涂。我就这么一觉睡到了次日凌晨,我姥姥的门就砰砰被砸的很响。我妈从床前的躺椅上起来,开了东屋门,又到了院子。
“十三哥?”我妈又到了东屋门口打着哈欠,我揉着眼屎看着东屋口。许十三笑眯眯的走进来,来到我跟前。他今天装扮倒和前天一样,揉了揉我脑袋,转身对着我妈道:“弟妹,今天那家的女娃暗葬,军儿得跟着。”
“这他一个娃娃,不合适吧!”我妈自然不愿意我去跟着,连忙回到。
“娃娃身上有那丫头留的痕迹,我怕封那丫头的时候,她给溜了出来。”许十三说道这儿看了我一眼,又道:“以后这就是你的活计,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没的改!”许十三说完搬了个马扎坐在东屋口,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呆呼呼的看着我妈。
我妈看了我好一会儿,又看向许十三,叹了一句:“成,十三哥。儿子,跟你十三大爷出去看看吧!”我妈说完到我床边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给我套上裤子,穿上外衣,又穿上鞋子。扶我下床,就要往外走。
“弟妹,你不能去的,军儿叫给我就成。”许十三抓住我另一只,我回头看向我妈,我妈点点头。许十三拉着我就出了东屋门,许十三虽不算特别高,但我当时也只到他肋骨下。
天还未全亮,抬头看天,还有些暗淡的星星。早上的湿寒气,有些酥骨的冷。我狙楼着腰,许十三把他中山外套解扣子脱下来,套我身上。中山外套披我身上很大,他牵着我的手,我走的有些踉跄。
过了狭窄的小道,走在坑洼的道上。我抬眼看着许十三,湿寒的早晨,把他的头发,眉毛脸上都沾的有些湿。跟他快步走出街道,来到李豁子家门口。门打开着,站着几个壮年汉子,抽着烟说话。我暗自数了数,有五个人,几人见许十三牵着我手过来,连忙让开条道来。
我看着李豁子家大门,一股子阴森森的感觉袭来,我打了个寒颤。挣脱了许十三的手,就要跑,许十三反手扣住我肩膀,对几个汉子道:“来个人,看着军儿,这是我门人。”
一壮汉从李豁子家到门口,从许十三手里接过我,往肩膀上一抗。我手脚齐舞,踢打着,汉子随许十三到院子里。还是那方白步,凉席白布中间不用说一定是红衣服小女孩。
壮年汉子把我放下来,我张嘴想喊。感觉周围有些安静,连忙住嘴。院子里李支书抽着烟,愁容满面,李豁子老婆倒没在院子。李豁子脸上显得很焦急,许十三走到白布前。蹲下来,我看着他背影,他盯着白布好一会儿。转身对着周围汉子道:“去石棺来。”
除了看着我的壮汉,院子里几个男人,相继跑到堂屋门口。李豁子打开堂屋门,几个男人抬出一方石棺材。放到许十三面前,许十三从怀里掏出三个铜钱来,让几人把石棺打开。我从远处望过去,看不太清切。许十三把三枚铜钱丢到棺材里,又指挥众人提来一桶鲜艳似血的粉末。一个汉字把粉末一点儿一点儿的倒进棺材,许十三似炫耀似教我转身对着我道:“这是血砂,朱砂里特有的品种,不过和咱们也没啥关系,咱们主要是敲棺材的,下葬这东西,不太沾边。”他说完蹲下来,猛的一掀起白布,我赶紧闭上眼。
过了好几秒再睁开,就见几人扎堆站在我旁边。李支书躲的最远,我扫视好几眼才发现他居然跑到了门口,连李豁子都躲的有些靠后。我看想棺材处,白布和席子还在原地,石棺已经上盖了。
这时候棺材突然轻微震了震,许十三从怀里掏出两个乌黑如墨的扳指样东西,分别带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他左手抬起围着棺材一步一步的转了三圈。在第三圈快要完的时候,突然停住,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微弓,猛的敲到石头棺材上。发出一声闷响,棺材似乎回声很大,嗡嗡做响。
我站在哪儿恰好看到许十三的侧脸,他嘴角挑着似不屑的一笑。“棺叩一声,震骨!”他这次和我记得敲四闷子说的话不一样,不过这次明显档次要高点儿。
棺材猛的一震,左右摇晃。“起煞,要起煞啊!”也不知道李支书这个孬货藏这么严实还看的清楚里面,他声音带着无比的焦急。许十三缓缓抬头看向他,冷冷一撇,又再度转身。走到棺材中央,猛敲一下,棺材晃荡的更加距离,像是里面锁着野兽。“棺叩二声,惊灵!”许十三敲完第二下,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席子往棺材上一盖。对着我身边扎堆的汉子道:“快把石柱抬到下葬地!”
周围汉子连忙跑动起来,有六个汉子,两人一对,各抬着一条石头柱子,往门外走。壮男汉子把抗在肩膀,也往外走。那家伙抬人真不像样,我脚在上头,头坠着,迷迷糊糊的头上充血。
等他把我放下来,我还迷糊着,看着周围。这地方就是姥姥庄最北头的地边,再往北一点儿就是井房子。(农村打的井,怕小孩落井,专门盖的一座小屋。)眼前是一方小坑,坑不大却有些深,也不知道挖坑的人怎么挖的。看着坑的深度,得有好三四米也不止。
在地东头,西头,南头还都有坑。三队抬柱子的人把柱子在三个位置停下来,把柱子插到深坑里。各有一个男人扶着柱子,另一个人刨土埋柱子。没两分钟,许十三走在前头,两个抬棺材的男人也来了。
许十三一挥手,那两人猛地把棺材摔到地上。砰一声,砸起一阵土来。像是棺材的余震,棺材晃动不停。许十三来到我身边,抓起我手,那个男子连忙一只手捂着我的嘴。我眼睛憋的楞大,看着许十三掏出一把小刀来,抓起我左手,在手掌根猛划一刀,血突然猛溅。我疼要喊出来,却被男人死死的捂着嘴。我眼中含泪,扑打扑打的往下落,血顺着手掌往下淌。
许十三抓住我手,男子跟着,围着深坑转了一圈,血在坑边流了一圈。他邪笑一下,把刀子丢进深坑。从怀里掏出个石偶按到我手上。
我手感到一阵发热,他接着把石偶丢进深坑。我瞪着眼睛看向手,手居然不流血血了。那道翻着红丝的肉被寒气一灌,又疼又痒。
许十三一步一顿走到棺材旁,围着棺材转了三圈。“他以及下去陪你了,安心下葬吧!”说着话许十三左手猛地一扯席子,抬起右手猛一敲棺,“棺叩三声,生死勿论。”
那两个抬棺材的男人,一人一边抬起棺材到深坑边,棺材底正对着深坑。两人一抽龙木,棺材直坠而下,一声闷响。许十三眯起眼睛,扫了一下周围。我也斜眼看了看,那三根柱子直立起来。许十三一摆手,两男人,抓起坑前铁锹疯狂往坑里丢土,直到坑平实在,露出坟墓尖儿。
许十三长舒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个不知道黑色的东西走到墓边,挖了一个小坑放进去,又抓土埋了起来。李支书慢慢悠悠的晃荡着过来,笑嘻嘻的对着许十三道:“这个,师傅,这就解决了?”
“解决?早那,这怨灵没这么简单。我用军儿血骗了她一把,让她误以为是军儿陪她一块走的。哼,她回过神来,别说一个村子,她能血洗一座城。”许十三没好气的瞪了支书一眼。
“啊,那,那该怎么办那!”李支书又搓着那张老脸。
“在这儿起一座三官大帝庙,我立这三根柱子正合三才,加上三官大帝。只要柱子不倒,我能让这东西在底下待一辈子。”许十三说道这儿笑的很诡异,李支书吓的往后一扯。
“那一定要请神,盖庙吗?”李支书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流汗,一看就是肾虚。
“我放的东西最多压她半年,怨灵被压越久就越法狠厉。半年之后,起不来三官大帝庙,就等着被屠村吧!”许十三一挥手,几人跟扛起铁锹跟在后面,那壮汉又把我倒提扛在肩膀。
可能是失血过多,我莫名的有些昏沉。感觉有个红色影子在我眼前飘荡,“我们拉过勾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啊——”我高喊一声,心脏噗通的狂跳,嘴唇干裂。抬头看了看,怎么在我家。这时我妈我爹一同跑进来,摸额头,倒水。
我喝了口吹凉的水,看了看我爹,才想起我爹不是出去打工了吗?“爸,你回来啦?”我呆呆的问道。
我爹长舒口气,“嗯,想俺小啦!”我爹说完突然转身,顿了好久长舒一口气,转过身,站直坚定的对我妈道:“不能再拖了,入他家谱子就入他家谱子。家谱家谱,还能抵上咱家儿子的命不成!”
我妈抽了抽鼻子,眼中带泪看了我一眼,狠狠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