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道堂内,陈德侧坐在床边,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对于林尘的生死,其实他也并非十分确定。
其实当时在对林尘使出那一计七绝指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毕竟林尘等人是王衍亲自下令挑选的弟子,用以测试宗门旧时法诀的。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王衍认真起来,那么陈德很可能会落得一个同门相残的处罚。
不过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不仅是因为对于林尘的忌惮,还因为王衍的闭关和最近宗门内的一些传言……
虽然疲于应付那紫云豹,但秦明的惊呼和现场的痕迹还是告诉陈德,林尘必定是施展了威力极大的法术,大到足以凭借炼气二层来抵挡炼气四层的七绝指!
“是成功遁逃,还是在受伤后死在了凶兽的嘴下……”陈德紧盯着身旁,想起自己从紫云豹口中逃离所花费的代价,面色略有阴沉。
床上,正平躺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只是此时,那少年双眼紧闭,脸上一片苍白,正是重伤未醒的秦明。
他的右臂衣袖卷起,皮肤袒露在外。显眼的伤口深可见骨,不过一层药剂涂抹其上,阻止了它的恶化。
昏睡了足足一个晚上,此时,秦明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目光无神的扫过陈德的面孔,而后豁然升起一丝惊悸。
“林尘……妖术……”秦明激动的抬头,而后被手臂的剧痛惊醒,“那绝不是法术,绝不是法术!”
陈德抬手,渡过一丝元气,缓解了秦明的疼痛:“你看到了什么?”
“在七绝指近身之时,林尘施展了一门术法,竟然能够驾驭身周的疾风。并且以他的修为,还近乎完全抵挡了师兄你的七绝指,以我对外门法术的了解,绝对没有这种法术。”秦明道。
陈德沉吟:“驭风之术……外门弟子元气无法出体,的确不可能施展这类法术。”
“师兄,林尘的异状不止这些,之前和他交手,他也曾骤然施展出一门赤瞳法术,十分邪门!”秦明开口。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陈德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些异样的神情,他想起了林尘的来历。
“看来,以他的诡异术法,是不可能葬身在无相山中了!”
陈德眉头一皱,起身走出了屋内。
守道堂的另一侧室之内,那里,是另一位外门执事的房间。
在外门做了十多年的执事,虽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但却让陈德对于外门的人脉得心应手。
“那么这件事,就拜托师弟尽快前往探查清楚了,当年进入秘地的数千户人家,最好不要漏过一个!”陈德微微拱手。
屋内,青年男子点点头:“师兄放心,我立刻便带领守道堂弟子前往调查。”
“不,这件事,还不宜告诉其余同门。”陈德摇头。
在他的脑海中,林尘的诸多异常渐渐勾连在一起,似乎隐隐指出一个答案。
“以他无法修道的资质,在短短几个月内便能够同秦明一战,但他却在多般掩盖他的真实修为,并且身份令牌不显、就连丹竹院的炼元丹也放弃领取……再加上这一次,无相山中施展出不合情理的术法……”
就在陈德心中疑惑重重之时,无相山中,银月湖前,赫然出现了一道略显壮硕的身影。
那人,正是内门的赵猛。
在林尘失踪之后,便是由他前来负责搜寻。
此刻,日上中天,林尘已经从银月湖旁采走月灵草多时了。
当时离去之时,碍于丛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凶兽,林尘根本没有时间处理狮虎兽等的尸体。其实在他看来,这些尸体不久便会被其余凶兽分食,丛林之中,一向如此。
然而这一次,他终究是估算失误了。
赵猛缓缓在狮虎兽前蹲了下来,狮虎兽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周围倒着几头绿毛凶兽,那是赵猛击毙的。然而它的头颅,却是几乎完整保留了下来。
狮虎兽的七窍浸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头颅外面却是少有损伤。
将手掌贴在狮虎兽的额前,赵猛的元气出体,仔细的勘查着其中的异常。
“头颅内尽皆粉碎,一击致命,难道是陈德所为?”
元气从狮虎兽头颅中扫过,赵猛就要抽出,而后面上骤然一沉。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这种力量,怎么可能……”赵猛面上一片惊悸,而后略有些慌乱的抬头扫向四周。
对于赵猛来说,虽然已经足有三年没有遇见过这种气息,但他却永远也无法忘记关于这气息的一切。
那是在三年前的道儒大战中,覆灭劫灵宗道统的儒院文士所修炼的文念,那是让他时常从梦中惊醒的力量。
一场大战,劫灵宗一蹶不振,不得不将所有炼气境弟子遣入这与世隔绝的秘地,保留下宗门的火种,但宗门所有炼气境之上的长老真人,却因无法进入秘地,全部死战在了宗门旧址。
“宗门秘地与世隔绝,怎么可能有儒院的文念出现!”赵猛抬头看了看天空那轮朦胧的太阳,心中骤然升起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随着时间流逝,狮虎兽头颅中那缕气息也渐渐淡去,赵猛不得不起身,他没有忘记自己回到这无相山的真正目的。
行走在山间密林之中,他谨慎了几分,继续找寻起林尘的踪迹来。
虽然儒院的影踪乃是宗门的生死大事,但那缕文念气息的消散让他觉得那更像是一次错觉,一次不愿承认的错觉。
而这时,林尘已经出了无相山,踏上了回宗的路程。
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后,林尘的身影出现在了劫灵峰下。
和前往无相山时相比,林尘无疑快上了一大截。有着源源不断的文念支持,再加上风行术的迅捷,在远程赶路上,即便是陈德,也不一定能胜过他。
这里是劫灵宗的北峰,在靠近山门后没有第一时间上山,林尘先是走向了那块宗门古碑。
一眼望去,果然应了他心中所料,古碑之上,第二道裂痕贯穿而过,几乎和念湖底部的场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