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铺满县城,鞭炮声不绝于耳。整个热河,当官的,有钱的,为匪的,都聚集在柳东胜家中,恭贺新婚之喜。
至于柳东胜为什么被称做柳五十,据说他爹在五十岁时才有了他,街坊们做玩笑,一来二去,竟传开了,提起柳东胜,知之甚少,但提起柳五十,全热河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位桑古县长的。
府中高搭着戏台,锣鼓声伴着戏子的声音,很是刺耳。台上名伶拿捏着身段,唱腔婉转,妆容精致,只是连连映江也没注意到,连映月在看到那戏子时,眸中一时的痴愣。
“哟,连四爷大驾,柳某人未曾远迎,失敬失敬”柳五十满面春风迎了上来,转眼看看连映月,笑道“四爷这是又得佳人了吗?”
“柳县长想什么呢?连某人可没县长那般本事,此乃家中幺妹,闺名映月。”
“奥,怕是那位十三小姐吧!真是人中翘楚,快请坐。”柳东胜指着前排座位,兄妹俩应着坐了下来。
此时,宾客已来了大部分,连映月四下打量着,自己左手边大约两三个椅子,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长款黑色皮衣,两只漆皮鞋,身材修长高大,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举手投足间,让人一眼就明白,这决不是一个普通人,“四哥,那个人是谁啊!”
连映江瞟了一眼,不假思索地说道“河西邵家,邵佑飞,旁边那个是他弟弟,邵佑兴。”
“奥,大名鼎鼎的邵三爷啊!不过如此嘛!”连映月挑挑眉,旁边有人递了戏本,连映月接过来,随便点了出“梅龙镇”,向台上的戏子看了看,旋即低下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三哥”邵佑兴碰碰邵佑飞的胳膊,低音道“你看连老四身边那个小丫头,长得真俏啊!”
“喜欢啊!”邵佑飞扶扶食指上的扳指,“去追吧!”
“我就那么一说,你看她那两个眼,鬼精鬼精的,我可不敢招惹。”
“还有你邵五爷搞不定的女人。”邵佑飞不阴不阳地开着玩笑,邵佑兴做个鬼脸,喝着茶四下看看,有些不解地说道“沈家和云家怎么还不来啊!”
邵佑飞皱皱眉,仿佛并未理会弟弟的言语。
“沈五爷到”小厮喊着,柳五十丢了正在热聊的客人,连忙迎了上去,只见沈城一身灰色对襟短衫,套着长袍,脸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连映月轻笑“你大舅子来了,不去迎迎吗?”
“有柳五十,用得着我嘛!”
正说着,沈城已挨着连映江坐了下来“我说你连老四也太不近人情了,也不知道给我这大舅子见个礼。”
连映江还未待搭话,只听连映月说道“四哥有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替他陪礼了。”
沈城循声看去,不由自主地赞道“哟,这是哪来的美人啊!”
“沈五哥真会取笑,难不CD不记得映月了。”
“映月”沈城锁眉思量了一下“你是小十三儿,真是女大十八变。”
连映月莞尔“变了吗?”
“变得更漂亮了”
“你夸她干嘛呀!”连映江连忙制止住,“本来就找不着北,再夸就上天了。”
连映月冲沈城撇撇嘴,沈城忍俊不禁,心想真是个孩子。
“海棠花来海棠花,道叫军爷取笑咱……”戏子嗓音霖铃,台下人随节奏而动,那戏子看似平常的水袖一甩,唯有连映月眉头一蹙,心思转得飞快,果然不一会儿,席间就有人,昏了过去。
四座乍惊。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柳东胜仔细一看,原是热河司令长胡晓邦,霎时吓得脸都绿了。手下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往了医院。
连映江冷笑道“真够晦气的,大喜的日子碰上这种事。”
“那是谁啊!”连映月问道。
“胡晓邦,热河的司令长,是个不折不扣的亲日派。”沈城答着。
连映月眉毛一挑,也没多说话,只是不经意地瞟了那戏子一眼,当日的情景一时浮现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