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庸城虽不似漠城繁华,却也是盛祁国几大商流城之一,哥哥有事在身,入城便分开了。
而我,难得换上一身素白男袍,墨发全以竹簪束起,带上银色面具,只露鼻唇在外,带上安阳,前往红街梦里烟楼。
俗脂浓粉香扑鼻而入,老鸨手扬红绢,四处媚笑拉客,“公子,第一次来这花酒楼吧?”
“我们家主子为花魁婉雨筠而来。”安阳拦我与老鸨间,我笑而不语,“这……”老鸨略显难为。
“公子怕是外地人,这襄庸城人皆知,这花魁婉雨筠,早己归兰君所有……”
望向安阳,他打开手中的木盒,一支木兰静躺于内,“主子本就是为兰君来接人。”又打开另一个盒子,几条金子整齐摆放着,“这些,可够拿回她人的卖身契?”
“够了够了,公子请跟我来。”老鸨接过金子,笑靥一开,引我们走至后院的烟雨阁。“人就在里面,我这就去拿雨筠姑娘的卖身契。”
推开木门,屋里充满一股清香,“何人?”声似黄莺,偏头见人,身形似柳竹消瘦,穿着淡紫色百褶裙,发丝仅用一条丝娟束于身后。
“兰君故人。”木兰放于桌上,眼前身影却晃动几分,跌坐于凳,盯花喃语,“盼他许久,终究还是没能自己来接我。”
安阳推开木窗,房内变得明亮,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五官,眉似新月,薄粉扑面,明眸皓齿,好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公子,这是雨筠姑娘的卖身契。”老鸨打破了屋内平静,,“放这吧,我们这就离开。”老鸨也察觉到了屋内的气氛,点点头,便离开了。
抬眼再次看向又望着卖身契发呆的人儿,“你日后打算去哪?”也是盼头落空,“不知道。”
“你若想自寻生活,我便给予你足够的盘缠,你若无地可去,正好我想开茶楼与这花酒楼,找不到合适的人打理……”
身边的人都跟我差不多大,而她看上去也有双九年华,看似灵慧,是一合适人选,既然是秦傲岚被看中的女人,信也无妨。
“既然他托你来接我,想必也是他口中那唯一的友人了,我就跟着你罢。”她眸里的悲凉没减分毫,口中说出的话也让我小吃一惊。
“唯一的友人吗…”呵,我也是头一次听到这话。
“那这几日先在客栈好生休息几日吧,我安排好便派人与你会合。”“嗯,如此也好。”
离开之后,传书给雪山上的夏莺与冬珍,她们也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心腹之人,资金有爹爹藏下来一笔不菲的积蓄。
那日与哥哥从暗道逃出时,发现埋在相府地下的那一堆财物,虽好奇其来历,却都无从查之。
“主子,雨筠姑娘已经安排好了。”换回一身舒适顺眼的大红罗裙,“嗯,启程回去吧。”
出城前去探了一眼哥哥,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又把经商的想法主意全道与他,先在都城扎下脚跟后,再在慢慢把商路布开……
再过三年,便是我与哥哥约定的十年之期了……
马车缓缓上路,这些年,哥哥与我的变化,都被对方看到了心底,却不敢去捅破。
只因身上背负着仇与恨,对方都成了彼此最重要的那一抹温暖的存在,就算自己伤无完体,也自私的只期盼对方能够完好无损。
“主子,前方似有人在求助。”“下去看看。”
爹爹说,这世间常以命换命,我以前不信这些,或者说如今也不信,却现也希望能积点善德。
“救…孩子…”微弱的声音传来,满地的尸体,少有完整的,眼角瞟到一个被压着的妇人,全身被血染红,肚子隆隆的鼓起,想起她刚刚的话,不由得快步走了过去。
“主子!”手搭上她的脉搏,身后传来曼彤和香菱的呼声,“去拿药箱和干净的棉布。”
“你失血太多,羊水又破了,大小只能保一。”她的面上全是血污,看不清五官,全身多处被刀剑砍伤,刀上还沾有毒素,必然没力气自然生产。
若是剖腹产,她可能在孩子出来前就会气尽了,
“救孩子吧。”她平稳了呼吸,露出一丝笑脸,“姑娘,孩子他爹犯错引一家遭罪,我不恨他,他至最后一刻都在保护着我。”
她看着被安寒安阳搬开的男人,“孩子是无辜的,他已经失去所有亲人了,还有一不情之请,姑娘能否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大?”
“我虽愿意,但我也是背负一身仇恨之人。”拿匕首划开她的衣裙,再让曼彤给她服下寻麻散。
“我相信姑娘定有能力可保他周全。”她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吐露一字一句,“遇到姑娘是他的福气,还请姑娘将他为己出,这辈子都不要让他知晓自己这等身世,我必日夜为姑娘祈福。”
字里行间,都不难知晓她定是一个有知识才华和气质的女人,她若不介意我的仇恨,“我会的。”
她听到我的允诺,似全身力气都被抽尽,不再说话,只是那血污的面容一直带着欣慰的笑容。
匕首剖开她的腹部,曼彤香菱在一旁打着下手,当里面胎儿露在眼前时,感觉心里面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看着那两个紧紧蜷缩的身影,喉咙有点干渴发酸。
“竟是龙凤胎,既然还有力气,便看一眼吧。”她目光带着柔情,看着两个小人儿肆声的哭着。
把两个小小的身子沾水擦拭干净,临行前应她最后的要求,火化的地上的尸体,没有立坟。
“以后这便是你们的小主子,是我慕容嫣的亲生儿女。”“诺。”几双眼睛都看着眼前被锦布包裹,哭累睡去的两个小身子。
回到凤凰谷已近黄昏,难得下山出躺远门,这收获远比想的要多上许多,人也难得感到乏力。
“为何此次一去好些日,还带回来两个小家伙?”曼彤她们都去做吩咐的事情了,踏入桃花居,左手的人被眼前一身紫墨衫的邪魅男子接去。
“事出有因,我是他们的亲生娘亲。”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单手倒了杯茶水,“那我便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了,总不可能让他们有娘无爹吧”
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一点,但是又有太多的顾虑,“你可愿意?父亲的责任很重,若……”
“信我如何?”他双眉一挑,打断我的话。沉默的看了他许久,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的能力还是信得过的,况且我本背负仇恨,又何挑?
“也罢,至他们百日前,我都需要你我的血混做引制药改变他们的容貌。”医书上写过此药方,什么事都要防范万一。
“嗯,可有取名?”想起那妇人的祝愿,“还没有,只想到乳名,子为康儿,女唤宁儿。”康宁。
“子随父姓,儿赤司瑾,女赤司瑜,可好?”父姓赤司,怀瑾握瑜,“甚好。”
名刚取完,那两抹素白纷纷立于眼前,各抢一人儿,也是爱不释手,望着眼前一幕,忽觉得家的气氛再次涌现,依旧温暖。
“夫人,以后我们就是有牵绊的一家了。”
对于他的话,我没有反驳,是啊,他们正是那一点牵绊,勾出心底丝丝的温暖和渴望。渴望着报完家仇后,能够再次回归到平静的生活。
只是不知道身边这邪魅男子,又能伴我多久。或许该说,能不能伴我左右。
备受宠爱的康宁两人,在梅里雪山也是过得衣食无忧,父疼母爱的一天天成长,前百日混在食物里面的药,也起了作用,慢慢的能够找到与我和赤司卿的相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