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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丐与丐

“不。。。。”

一个小乞丐,猛地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满脸泪水,一身大汗。

惶恐莫名的抱着自己的双腿,身子在不停的发抖。眼中充满着恐惧的望着前方,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物,正从庙外的黑暗之中朝他袭来。

“又做噩梦了?”一个睡在他旁边的老乞丐若有所觉的问道。

“啊!。。。。没有啊!”小乞丐强装镇定的说道,“‘老爹’您继续睡吧!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觉得有些热,想去河边吹吹风。”

小乞丐说完,不待老乞丐再说什么,起身走出破庙,朝着河道的方向走去。

老乞丐听的出来,小乞丐在强装镇定。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蜷缩着身子,相互依存靠近借以取暖的同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浑浊的眼里泛起了怜爱与心痛,既是因为小乞丐的懂事乖巧,也是因为老乞丐不自觉的再一次回想起这半年以来的点点滴滴。

那是半年前的五月初五天中节,因为过节,城里的富翁们,便命人四处派粮,以增喜庆。

正因如此,那天老乞丐很快就要到了一天的吃食,于是不待天黑,便开始像往常一样沿着小路返回栖身的破庙。

在这途中,一个浑身血污的小男孩,突然从小路旁的树林里冲了出来,晕倒在老乞丐的面前。

吓的老乞丐,拔腿便朝破庙方向狂奔而去。但老乞丐并没跑出多远,就停了下来,看了看身后的小男孩,再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自己似乎再无他人。

于是老乞丐又回过头来,走到小男孩的面前。看着这个虽然浑身血污,却长相清秀,讨人喜欢的小男孩。

不知因为何故,老乞丐最终决定将小男孩带回破庙!

这可能是一颗善心作怪,又或者小男孩使老乞丐想起了什么。

不然这个连养活自己都有些困难的老乞丐,怎会鬼使神差般的迷了心窍,做出这样的决定?

由于伤势太重小男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老乞丐只好每天从自己行乞得来的食物中,挑选出较好的东西来喂养这个昏迷中的小男孩。

甚至有时他还会去河边抓些小鱼回来熬汤,或者上山采些草药回来。

在这期间有很多乞丐都劝老乞丐,不要再这样做了,这个孩子伤的这么重,肯定是没希望的了。

可是老乞丐偏偏凭着一股倔劲,非说只要这孩子没断气,自己就会继续抱着希望坚持下去。

也许是老乞丐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小男孩在昏迷了半个多月之后的一个清晨,初阳刚刚照进破庙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但老天爷又似乎像是没有戏耍够这个善良倔强的老乞丐,醒来后的小男孩,除了吃喝拉撒以外。

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既不和人说话,也不做别的什么事情,只是望着半空发呆而已。

这一呆又是大半个月过去,看着呆呆傻傻的小男孩。又有不少人劝老乞丐放弃这个孩子,结果自然是再一次的遭到老乞丐的拒绝。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总是喜欢在绝望中死死地拽着希望的尾巴,奢望着那万二分之一的奇迹发生。

就像老乞丐一样,不仅没有放弃喂养小男孩,还在每天乞讨的时候,不时地留意着街上有没有什么赤脚医生,江湖郎中之类的人物。

他希望能从这样的人口中知道治疗小男孩的方法。

皇天不负苦心人!?

没想到还真让老乞丐碰到了一个江湖郎中,这个郎中告诉老乞丐。

“这孩子得的是一种叫作“离魂症”的病,必须拿刚出炉的大肉包子,馋上一馋才能救得回来。”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大肉包子可以治疗离魂症?”

郎中给的解释是:“这是闻道香气了呗!!!这么香的大肉包子,就是死人也会回了魂吧!”

当然这种方法是绝对不可能有效的,事实上这只是因为这个郎中,觉得无聊,所以打算戏弄戏弄老乞丐!

如果他真的能治得好‘离魂症’的话,那他也就不会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江湖野郎中了。

然而让郎中没想到的是,老乞丐竟然把他的戏言当了真,真的打算用刚出炉的大肉包给小乞丐治病。

可怜那朝不保夕的老乞丐,又哪里来的什么钱,能够买得起刚出炉的大肉包子呢?

于是乎老乞丐只能跑到市集的包子铺里,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两个大肉包来给小乞丐治病。

但老乞丐的运气却十分不好,在偷包子时正巧被店主发现。因此店主派了两个伙计一路追拿老乞丐,直到追到破庙里。

两个伙计将老乞丐抓住,打算拿回肉包,却因为老乞丐死活不肯将护住肉包的双手放开,而令两人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此番折腾下来,年轻气盛的伙计,哪里还有什么耐性。是以怒火遮眼的伙计们开始对老乞丐拳打脚踢起来。

而小男孩还是一如既往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半空,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不管不问。

因为庙里的其他乞丐都上街行乞去了,还没有回来,所以并没有人来阻止伙计们对老乞丐的殴打。

一直到其中一个伙计突然抄起破庙地上的一根木棍,狠狠的打在老乞丐的左腿上时,两个伙计才被老乞丐凄厉的惨叫所惊醒。

那声惨叫像支利箭一样穿透了庙顶的瓦砾射向天空,不仅惊醒了两个殴打老乞丐的伙计,同时也‘惊醒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正当两个伙计因为老乞丐的惨叫而踌躇不定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跪在了老乞丐与伙计之间,用弱小的身躯死死的将老乞丐护在了身后。

小男孩满脸泪水的跪在地上,身体却死死的护在老乞丐身前。

他一边阻挡着伙计们,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哀求道:“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老爹了。”

大概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小乞丐的声音不仅沙哑生硬,而且一开始还是断断续续的。

最终小乞丐的泪水打动了两个伙计,看着这个孱弱的小乞丐跪在地上,竭尽全力的保护着老乞丐的画面,两个伙计实在是不忍再做什么。

“算了算了,真他嘛晦气,死乞丐我警告你,下次你要是再敢来店里偷东西,我把你另一条腿也给打折了。”

于是两人只是狠狠的撂下了几句警告的狠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破庙。像是下意识的遗忘了,他们本应该取回的包子一样,就这样径直的走了。

“包子没拿回去,多半又要被老板骂了!”

“那老乞丐的手那么脏,即使把包子拿回来,也不能卖了。你就别去想了,大不了,我们一人出一个包子的钱好了。”

伙计走后,小乞丐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地上因为疼痛不停的抽搐颤栗的老乞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老乞丐突然强忍着浑身的疼痛,从怀里掏出两个‘雪白雪白的’大肉包递到小乞丐面前。

这白是那样的刺眼,那样的闪耀。以至于小乞丐的双眼被刺的那么疼那么痛,如果不是的话,小乞丐的双眼也就不会流下那么多的眼泪。

那天过后,世间少了一个痴痴呆呆的小男孩,多了一个名叫刘阳的小乞丐。

同样也是那天,这世间少了一个孤孤单单的老乞丐,多了一个瘸了左腿的乞丐老爹。

命运永远都是奇妙到难以言语的事物,当命运开始前进时,未来也就开始变得模糊。

思绪回到眼前,老乞丐摸着自己那条被人打断的左腿,却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泛起的笑容,这笑容永远是那么震撼,那么幸福。

刘阳呆坐在河滩上,河风轻抚着他的脸颊。耳畔是河水拍打着河岸的声音,望着远处漆黑的伏牛山,刘阳只能暗自的神伤。

他在神伤着什么?

是对现实的无法接受?

还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有所怀疑?

又或者还什么别的事情发生,使他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可是他不承受,又会有谁来替他承受呢?

人在世间,总是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饭。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有自己承受自己的酸甜苦辣,饱饿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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