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个小时的畅谈和一夜的休息,威尔博士和莱特博士两人的合作关系已经确定,对外星人的相关研究从第二天早上正式开始。但是这次和之前与希尔博士一起研究的情况不同,两人都认为在研究的过程中嘉蒂应该回避。莱特博士的理由自然不用说,嘉蒂在场让他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非常不自在,而威尔博士则觉得有外人在会影响自己的灵感。“所以作为补偿,你可以在不干涉实验进程并听从实验室人员指导的前提下自由出入实验室的任何场所,当然想到什么对我们有帮助的也可以过来看看。但是为了保证我的最佳状态,我可能需要你尽可能不要像看热闹一样围着我们转。”威尔博士以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语气劝说嘉蒂离开。
嘉蒂自然想陪同实验的整个过程,但是既然两位当事人都不同意,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那么,是不是只要我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就行了呢?”嘉蒂进一步确认道。
“你想用那个隐形盒子的话,如果能完全不让我们察觉倒也是没问题。”
“算了吧,我还没无聊到那种程度。我可以回避你们的实验过程,但是等成功之后请务必满足我的好奇心,这样可以吗?”
“嗯……当然没问题,等我们完成了实验,我可以把整个过程从头到尾讲给你听。”
“那么说定了,我这就走,你们可以开始了。”嘉蒂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但是她并没有走远,从那个距离仍然能感知到实验室内部发生的事,包括可能会出现的事故危险。不过由于这里是正规的现代化实验室,保护措施十分完善,并且研究样本也不具备攻击性,自己也觉得似乎并没有这么担心的必要。
“对于你来说,她是个麻烦的家伙吧?”莱特博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是指我对她最初的态度吗?那是我先入为主了。你知道吗?我的家人都受到过战争的牵连,连我也是,不过我侥幸活下来了。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虽然不能以暴力的形式去实行,但是我立誓要与他们划清界限。我所研究的东西要么是跟军事无关,要么是阻止军事发展的事物。总之我要以我自己的方式与军队对抗。很多人都叫我疯子,不知道你有没有被那么叫过,听惯了之后觉得当个疯子也不错。”威尔博士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等她换上白大褂之后我才注意到,我之所以觉得她那么像军人就是因为她当时穿着军装,穿着白大褂看着书的她看起来像极了我曾经的学生。一想到我之前那么愚蠢地断定她是军人就让我羞愧难当,所以干脆让她回避一下吧,否则会影响我的思考的。而且我认为高端的研究只能在高端的技术人员面前进行,而机密性如此高的项目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最好只有我们俩,你觉得呢,老伙计?”
“说的没错,不过那孩子可能比你想象的厉害得多。你知道吗?她曾一对一地击毁了我们开发出的战斗机器人,那可是可以单枪匹马挑战几十人的科技兵器啊。”莱特博士说到这的时候仍心有余悸,额头立刻渗出了汗水。
“这再怎么说也太扯了,不过你看上去居然相信了,还真是好骗。这么荒唐的玩笑是谁跟你说的?”威尔博士一脸轻蔑的笑,完全不相信莱特博士的话。
“如果我跟你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对了,你知道我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吗?”
“你们两个,加上飞船的驾驶员,至少要十个人吧?问这个干吗?”
“只有两个人,我和她,飞船就是她驾驶的。”
“你是说她会驾驶外星人的飞船?而且是一个人驾驶?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威尔博士这一次是真的感到吃惊了,他不仅皱起了满是纹络的眉头,连音调也提高了两度。
“没错,我是他们这次行动的重要战俘,并没有随其他人被关在澳洲的战俘营里或是送去军方调查,是她瞒着当地的军人偷偷把我带出来的。我有种预感,她的智力水平可能在你我之上,因为我看过那个东西,如果没有人从文字层面的基础教起的话,把那种东西开到天上至少需要我们这样的科学家一起研究十年左右。但是她从接触飞船到现在总共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先不说她之前是否有驾驶经验,光是那些文字,研究上一个月都未必会有效果。”
“你还真是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情啊,让那样一位天才看笑话我可受不了,我们还是赶快工作吧。如果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聪明,现在估计已经在总务室调出监控欣赏我们的表演了。”
“的确有这种可能啊,我都没想到,我们还是快点开始吧。”
她们的这段对话当然被嘉蒂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此时自己能做的最有效的事就是什么也不做,否则挽回自己的形象将变得更加困难。回想起来,自从投身外星人的讨伐工作之后,一切正在与自己的意愿背道而驰。为了兑现和威利斯的承诺,自己舍弃了太多太多。尽管这样发展下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但现在这样的状况也还算不错,战争时期没有人会太在意自己是不是普通人,至少只要身边的那些队员不把自己当成怪物就还过得去,但是战争结束之后会是什么样就无从想象了。
“想那么远干吗?”嘉蒂苦笑着自言自语。自己目前最应该考虑的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当前战事的未来,如果战争的发展失去控制,所有人的未来都是没有意义的。这样一想反正现在无聊,不如自己也整理一下自己了解的外星人的情报,或许对他们也有帮助。
嘉蒂找到了离实验室最近的一个房间,向管理人员申请了一个位子。她坐在那里开始回想自己和外星人战斗的过程。由于这次的外星人对自己存有戒备,没有能够直接从他们的记忆里读取有用的信息。只能从战斗的过程中靠自己的感官发现。
绿色的外星人是一种看起来像是简单生命体的类人型生物,因为具有对攻击免疫的能力,可以称其为免疫体。身体具备一定的变形能力,力量不大,几乎不能战斗,但是防御力极强。根据敌人自己的透露,能力的性质为消除能量攻击和停止或反弹物质攻击,总结起来就是能把攻击的能量消除掉或者反射回去。但是这种消除能量的机制有太多的疑点,被消除的能量去哪了?能量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那么有可能是被他们‘吃掉’了,或者把能量转变成其他的形式,比如转化成物质储存了起来。但是这些储存的物质到哪去了?
他们提到将质量巨大的攻击反弹会使自己受到影响,说明这个反弹的过程存在相互作用。这一点是不是具有利用价值呢?还有就是他们能力的发动条件是什么?任何时候受到攻击都会反弹吗?那为什么当时没有弹开自己的拳头和刀?是疏忽了,还是根本无法弹开?如果是无法弹开,那么可能敌人的能力只对能量有效,而对力无效,这样或许可以借助特殊的武器或者陷阱对他们造成杀伤。如果只是因为他认为所有的攻击都不能对自身造成威胁而没有采取弹开攻击,那么这种能力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选择或调整的,如果真是这样只要麻痹他们的感官,让其对攻击的形式造成错误判断就可以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
另外除了免疫攻击的能力,免疫体还具备变形的能力,外观上可以变得天衣无缝,甚至连声音和行为都能高度模仿。虽然不确定是否所有免疫体都具备这种能力,但是既然能变成人,就能变成其他的事物,无机体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如果敌人变形从而隐蔽起来,想要搜索出来相当困难。
从以上几点推断出,敌人最可能是靠自身的特殊结构或特殊物质来使用奇怪的能力的,那么破解这种秘密的契机就在于提取出类似基因的物质进而合成相关成分做进一步研究。如果敌人的能力不是靠物质,而是像自己这样靠生物本身的能量场来控制近处的能量,那么突破口则在于设法侵蚀或破坏敌人的能量场,这样就能破解敌人免疫攻击的能力……
经过整理之后想到了很多信息,但是要得出最终的答案还有很多事需要做,而这其中也有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首先是通过自己现有的能力尽量模拟出敌人的能力,这对于解析敌人的能力是很有用的。嘉蒂向实验室的的工作人员借用了激光器,弹射器等模仿物理攻击的设备,在确定没有外人旁观之后展开了她的实验。
弹射器面向自己,将弹丸以尽量高的速度射过来,自己则需要在不被打到的前提下将弹丸沿原路弹回去。一枚弹丸的时候反弹非常轻松,但是这个过程必须要先用念力将弹丸停住,然后再靠自己的念力将弹丸发射回去,看来并不是像敌人那样的弹性碰撞式反弹。而且这种反弹方式存在饱和的缺陷,如果是面对枪林弹雨,自己的力量是应付不过来的。接下来她尝试了另一套思路,利用念力将空气压缩并强化,制作成一个坚硬的空气盾。这种方法可以反弹一定能量的实体弹丸,而且无视数量和方向。但是这种盾会被激光穿透,而且超过强度极限就会变形受损,显然也不是敌人能够停住大质量物体的防御手段。至于激光模拟的能量攻击,自己无论如何也只能找到将其折射或者反射的方法,没有办法将能量消除或者以任何形式吸收。看来这种外星人的能力并不是像之前的空气斩那样只需要对气流进行强化就能模仿的,那么就可以推测,秘密多半就藏在他们体内的某种物质里。
威尔博士那边也想到一起去了,不过他们的出发点不是先找到那种物质,而是先找到外星生物的遗传物质。如果能成功复活这种生物,研究它能力的奥秘将方便得多,因此首先进行的工作是遗传物质的提取。莱特博士用无比期待的眼神观察着仪器,顺便开玩笑道。“但愿这种外星生物也是靠DNA遗传的,最好连四种碱基对都和地球生物一样,那样就简单多了不是吗?”
“这个玩笑太没有水平了,如果外星人的遗传物质和我们一样的话,那么理论上要么我们曾经是他们现在这样,要么他们曾经是我们现在这样。当然,‘我们’指的是所有地球生物。他们能以这种超出我们常识的外貌出现就说明我们在进化上根本不处于同一条跑道。老实说能成功发现那种遗传物质的成分就能让我高兴的睡不着觉了,我可不指望能在三年之内破译外星人的遗传密码,这比让一个人活到两百岁还不现实。”
“那我们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既然知道这是短期内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继续?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发现外星人能力的秘密,而且还是在战争时期,三年真的是太长远了。我们为什么不先试试或许会快一点的其他方面?”莱特博士对威尔博士的态度非常吃惊,他睁大了眼睛质问道。
“我只知道这是早晚要做的,所以先着手做这件事了,这样能获得第一手数据,不好吗?我们可以在进行它的同时好好想想还有哪些是可行的方案。还是说你现在就有了主意能够立刻发现突破口?”威尔博士连看都没看莱特博士胀的有些发红的脸,一边平静地观察仪器上的数据,一边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那一位可是一直在看着我们呢,虽然她答应回避我们的实验,但是一定是在用什么方法监视着我们。我们在这做这种明显来不及的事情不是像在耍她一样吗?”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就在监视我们啊。何况即使在监视,我们现在没有可行的方案,什么也不做的话岂不是更难看吗?”
“或许我们应该跟她讨论一下研究的大方向,或者是问一些更详细的东西,毕竟这东西是死在她手上的,她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不早说?这么重要的事。我们应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杀死外星人的,这样不就等于知道外星人的弱点了吗?”
“确实应该问问她,不过我觉得可能没什么用。我当时见到了,嘉蒂用那把光剑把一个这样的外星人劈死,外星人似乎不能阻止受到持续力的物体,只能改变物体的运动和能量。我们总不能让每一个战士都去和这种家伙近身作战吧?毕竟这种东西也不是单独行动的,接近它们的同时必须能应对掩护它们的士兵和外星人。能够做到的除了她之外恐怕也就是那支特种部队的人了,而且外星人还能隐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这么快就有主意了?快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克隆嘉蒂,以这个实验室的水平只要两个多月就能……”
“你快给我打住吧,先不说这件事让她知道后会是什么样。我也觉得这主意简直是糟糕到愚蠢。克隆人本身就是违法的,即使为了战争的目的,这种做法也会受到谴责。”
“我这也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如果她有能力对付外星人,那么更多的她就能对付更多的外星人。到了实在没有想法的时候这或许是最快捷的方式。不过我们的嘉蒂小姐可能严厉驳回就是喽,毕竟这涉及到她的人权和相关的很多麻烦事。”
“她知道的话会很生气的,我们还是就此打住吧。静下来想一想可能的突破口,先把心放空,然后从头开始再考虑一遍,我在没有点子的时候总是这么做。”
嘉蒂在知道这个主意之后确实很生气,但是她也无从发作,因为这个确实是看上去的最佳方案。如果有复数个自己就可以同时完成许多事,甚至是同时偷袭剩下的几所工厂,说不定会大大加快作战的进程。但是这样一来自己被俘的概率也提高了不少,正是中了最棘手的敌人之下怀。不过说到底这并不是自己气愤的原因,更不能让他们察觉自己知道这件事,因此只能吃哑巴亏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个人重新坐到一起探讨一天的收获。结果是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甚至连研究的大方向都还没有最终确定。“这样下去好像不太妙啊。”归心似箭的莱特博士一脸焦虑,另外两人也是一筹莫展。
“两位,也许我们应该一起研究,你们觉得呢?”嘉蒂委婉地询问着两人的意见。
这句话问得两人心头一紧,虽然想拒绝,但是研究了一天却毫无进展的自己实在没有底气当面拒绝。
“我是这样想的,只有我见过那种东西的真面目,我所知道的东西肯定会对你们有所帮助,你们的研究工作也可能给我重要的启发。现在我们知道的两个大方向一是找到破解外星人神秘能力的方法,二是发现能够对外星人造成有效伤害的武器。如果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借助其他外援的话,能够对这两方面的研究都有帮助的人就只有我了。”嘉蒂说到这故意停住,留给二人思考的时间。而且她故意没有提任何白天的事,以免增加二人的怀疑。见他们都不说话,嘉蒂又继续补充道。“上次在岛上陪同希尔博士的时候,我也算是帮上了一点小忙,至少没有制造任何麻烦。请相信我这次也同样不会对研究造成不好的影响。”
莱特博士和看了一眼威尔博士,威尔博士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桌面,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莱特博士又转过头看嘉蒂,她正以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和威尔博士。忽然,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原来威尔博士以几乎察觉不到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说会对实验有帮助,我们也不好拒绝了。一会一起来办公室吧,睡觉之前的这段时间也是很有利用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