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刚好怎么了?你一说我就来气,哎呦,一百几十文呐!”张氏扬起巴掌就对李氏一顿锤,边锤边拍着巴掌撒泼大唱:“我老婆子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媳哎呦,小叔子没钱相媳妇儿还藏私房哎呦,生了两个赔钱货就算了还是个不能生蛋的母鸡哎呦,你个丧门星让我三儿成绝户哎呦……”
李氏懦懦动了动嘴唇,忍着张氏的打骂,咬着下唇眼圈发红,慢慢跪下捂着脸哭了起来,却再也没有解释什么,眼睛似悲似悯的看向自己的二女儿。
唱得还挺押韵。
王招娣冷眼旁观,对上这便宜母亲那愁苦的目光,王招娣愣了愣,心底某处颤了颤,但见李氏埋着头跪着任打任骂流泪的模样,眼中就禁不住的流露出了几分鄙夷。
这原主过得连狗都不如,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保护的母亲,简直不配称为母亲。这就是几千年广受歌颂的三从四德传统妇女?亲身经历,当真……够伟大!
转过身,王招娣在角落翻出那个烂背篓,背起来在旁拿起那把破镰刀,头也不回的就朝着远处的山地走去。
打猪草,也许是原主太熟练的缘故,王招娣现在的这具身体也十分熟练。猪这东西其实挺挑食,农家舍不得菜叶都是煮野草和米糠,但这野草也有学问,最好的田地里的小嫩草才吃,山地里那些杂草猪大多都不吃,王招娣找猪吃的草都要找半天。
望了望天,王招娣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老妈是朵白莲花圣母,老爹是个愚孝受气包,家中贫穷,奶奶还是个连把孙女卖给傻子做童养媳的事也能做出来的奇葩,原主能活到十岁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王招娣没有发现,她身后的李氏直直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是一片惶恐。
李氏跪在地上泪眼迷蒙,她这女儿一直和她都不怎么亲近,她也晓得是因为女儿被婆婆张氏打骂她都不敢阻拦的缘故,但女儿露出这种冷漠不屑的神色却是第一次!
泪水滴落在地面,瞬间潜入黄体泥地,张氏骂得累了骂骂咧咧回了屋子,独留李氏一个人跪在屋外头。
李氏望了望周围,大嫂周氏探出一个脑袋,见李氏望来讪讪的笑了笑连忙关上了门,而二嫂则房门紧闭,似乎还能听到二嫂低低的嘲笑声。
李氏眼泪止不住的流,从她嫁过来她和三郎挣的钱就都是交给婆婆。这里原本只有三间土屋三个草棚,这推了旧屋新盖的三间木屋子,大嫂、二嫂、和婆婆公公住的这三间木屋,都是大女儿做人家童养媳的聘金钱盖的,但她和三郎却住在旧土屋,二女儿还被婆婆赶到屋外塔个小草棚住……
想到女儿刚才那个鄙夷的眼神,李氏眼泪淌得更凶了。
一个女儿许给了个傻子,一个女儿对她不亲,家里没个男娃她又不能生了,她以后怎么办,她和三郎以后怎么办……李氏空洞木然的望着远方,眼神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