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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雪

最令我敬佩的,不是那种能力超群,万人无敌,为人称赞的沙场英雄,而是那种身陷任何绝境,都能处之泰然,从容应对的勇士。人往往能够对外物的感知作出较为准确的判断,而却不能完全正确的预估自己,毕竟人对一切客观事物的评价,都基于从自身出发的主观意识的判断,但偏偏人类本身就是这个主观意识的主体,所以人对自我的评价会有一定程度的偏差。这也导致了载体的潜意识发作造成诸多主观意识不可控的情况发作,换句话说就是人会由外界冲击性突发事物的影响导致思维意识的自我崩塌,致使自我调控力度衰弱,造成主体本身的情绪乃至行为崩坏。所以我觉得,那些能保持完全冷静的人类,其主观意识能压制潜意识的波动,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话,那还真是有够可怕。

而紫,貌似恰恰属于后者,初次见面时的醉酒糜烂,本以为她是一个遇事不假思索,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娇弱女子。没想到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每每遇到棘手的意外,最能保持冷静态度的人居然会是她,袭击光戾鬼族那次,冰雪驯龙也是,月下饮血也是,遭遇鬼童也是…也是也是,包括现在眼前面对的这具狰狞的庞然大物,她所表现出的姿态,都是那么淡定从容,此刻我觉得淡月下的她,还有着那么几丝优雅。我甚至觉得那次醉酒也是她意识清醒地故意买醉,像她这么心理强大的女生,没有理由会为了一个男人自我放纵。我深吸了几口寒气,攥紧了略微颤抖的双手,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确实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准确的思考问题,思维模糊下的盲目作战只会让自己和紫陷入窘境。

面前的巨型苍蓝战将虽然擎天立地,视觉感知十分震撼,但它的作战实力我也是不得而知。不过苍蓝战将无非有两种作战形式,一是苍蓝战将拥有自我意识,所有的作战节奏是经过自我思考下的应对措施。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就比较棘手,因为拥有自我意识就意味着对手的战场应变能力十分出众,可以根据自身的优势和战局的时机来进行有效的进攻压制。第二种情况则是苍蓝战将没有自我意识,所有的行为动作都是在靠唐赫德的控制下进行,要是这种情况的话,就比较好处理,毕竟这种感觉就像对手是一个巨型人偶,其本身就有一定的行动局限,再加上提线人便是人偶死穴的因素,也就是说只要击败唐赫德就能瓦解这具苍蓝战将。

通过刚才和零散骷髅的对战,我感知到一个现象,就是这些骷髅存在所谓的“集体意识”,他们并没有进行过明显的沟通,而每波骷髅的进攻节奏和配合却恰到好处,骷髅上扑的时候,下方会有骷髅进行禁锢,骷髅正面冲击的时候,背后则会有另一波骷髅做策应…这正证明了所有的骷髅是在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观察者的操控下,进行着互有配合的攻击,而这个使所有骷髅形成“集体意识”的“上帝视角”观察者,也无非就是唐赫德,也就是说眼前这具苍蓝战将是“人偶”的可能性比较高。不过可惜的是,唐赫德刚才趁着尸如潮水的祸乱,已经消失在我和紫的视野里,看来想要揪出他,就要先打败眼前的这具苍蓝战将。

“青,这次的目标太大,我的能力无法一次性将其销毁,这次的作战计划就是,你我分别从左右两侧做佯攻,以保全自己为主,在进攻过程中寻找出对方的弱点。”紫拨了拨头发,侧过身来,继续说道,“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真正的所向无敌,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的软肋,找出来,扭断它,便可以了。”

“那你的软肋是什么呢?”

真没想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开玩笑,不过这句话还是脱口而出了。

“肋骨前端的软骨部分四到七肋。”

怎么讲呢,紫的这句回到,竟让我觉得冷的有点幽默。

说迟那快,苍蓝战将擎着尸骨剑,一挥便向我和紫劈斩开来,我和紫极速向来两侧散开。蔚蓝刺破漆黑,神力冲破混度,大地被劈斩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顿时地面卷起滚滚浪尘,那浪尘汇聚越多,竟随着苍蓝战将挥舞的双翼,形成阵阵洪流。我试图在这片洪流中找到一个视线的突破口,来寻求某种战局的转机。

“时空之穹!”目标体太过庞大,我也只能控制它身体一部分的运动速率。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苍蓝战将接下来的几次挥击都被我的能力影响,我和紫都顺利的避开了它的劈砍。不过时空之穹只是减缓了他的攻击速度,却没有减轻他的攻击力度,虽然并未击中目标,却卷起了一阵又一阵汹涌澎湃的飞沙走石,大量的尘土飘零在空中,让我有点看不清苍蓝战将的动作,也让我找不到紫所存在的具体位置。

“借你的肩膀用下!”

还没等我回答,紫便踏着我的肩膀一跃而起,左手紧握右手手腕,像是在集聚某种能量,亦或者是想要提起某种重物。

“青,加速我!”

紫的右手似乎闪烁出些许光芒,所有的尘土像被她的手掌驱使或者召唤,翻滚盘旋着全部凝聚到紫的手掌。尘土高密度地汇集到紫的手掌,进而形成了一柄巨大的斑岩剑,不知怎么的,我的能力无法加速紫,我只好用极限速度加速了紫右手的斑岩剑,而紫的右手像一个龙卷的风暴眼,擎着巨大的能量,一个顺斩,就像苍蓝战将的头顶挥去。

“砰!轰隆隆。”

不知这声沉闷的巨响会不会成为光戾族人睡梦里为之唾弃的电闪雷鸣。

斑岩剑的这一击被圆骨盾硬生生的接下来,苍蓝战将的双脚竟被狠狠地敲陷进泥土,真不知道是紫怪力还是因为我加速的太过剧烈,这一击的力度确实凶猛,仅是一触,就将高密度的斑岩剑炸得粉碎。紫受到这一击的冲击被极速弹起,我试图用能力减缓她下落的速度,不过却是无功而返。

“噗,咕咕咕。”

真没想到,接住从空中掉落的人会承受如此大的压力,虽然我事先用铁链绑住了旁边的巨石,可自己还是被极速下落的紫冲击开来,在地上反复翻滚了几圈,左臂的关节似乎已经脱落,用不上一丁点力道,右腿膝盖也被磨平,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我甚至看到了碎肉内部,自己挣扎外漏的白骨。不过还好,紫虽然被弹起的飞远,但被我牢牢护住,没受一点伤。

“青…你傻啊。”

“没受伤吧。”

其实我是明知故问,但却是这句话也是我的心里话,即使是知道你没事,也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没,没事,青,你别动。”

紫缓缓地向我靠近,轻轻地将我抱住。

“你,你干什么?抱我干什么?快松手。”

“你别动就是了。”

我的身体突然感觉很暖,倒不像是紫的体温,而像是我自身向外散发的一种热度。腿上的疼痛感逐渐消退,左臂也渐渐恢复了知觉。我这一刻才有所觉悟,原来这就是紫的治愈能力啊,看来上次治愈绿也是用的这一招,不过这招一定要拥抱吗?总是感觉怪怪的。

“青,好了,站起来看能动了么。”

“好像可以了。”

“你脸红了么?”

“没,没有,刚才身体太暖了,烫的。”

“我想也是。”

我收起玩笑的嘴脸,毕竟现在不是聊天与玩笑的时候,当下还是要先处理掉眼前这具苍蓝战将,还不能松懈。

“紫,苍蓝战将每一次攻击或者防守,蓝色光斑都会凝聚到武器或者防具上面,看来,这些光斑是致胜的关键。”

“你说的这些我也注意到了,如果抓住光斑凝聚的瞬间进攻,我的能力能将这种区间的介质粉碎。”

“好,看我的吧。”

人类操控木偶时,必然会用到提线,而这蔚蓝光斑恰恰就是唐赫德和苍蓝战将的提线,只要切断了这些光斑,也就离散了二者之间的介质,苍蓝战将也就不过是一具巨型骷髅。而这些光斑像血液一样,在苍蓝战将身体里流动,控制它身体每一个部分的动作,只有它在发力的时候才会将光斑积聚到一个点。尸骨剑和圆骨盾都是高密度的尸骨组合,想要将其毁灭,有一定的风险,而想要一击击溃苍蓝战将,就要想办法将他的光斑积聚到一个相对薄弱的点,也多亏了紫的提醒,我才知道那个点在哪里。

“紫,它的铠甲在两侧拥有缺口,等待蓝光流过的瞬间,击溃他。”

“青,你小心点。”

“竟然让你担心了,我是多没用啊,不过你放心吧,我有把握。”

我向前正面引诱苍蓝战将,它果然迎面就是一击,我顺势减缓它手臂的速度,然后在它挥击落地的一刹那,跳上它的手臂。苍蓝战将像是被虱子侵扰了身体,抬起了另一只手臂想过来抓我,积聚到尸骨剑的蔚蓝光斑也逐渐散开,我进而用时空之穹减缓了光斑流动的速率,直至光斑流过苍蓝战将肋骨前端的软骨部分的四到七肋。

“紫!就是现在。”

紫毫不犹豫,擎着右手的光芒,一个快速闪击,便将所有的蓝色磨灭。

“嗷!”

苍蓝战将痛苦地挣扎着身体,身上的尸骨也逐渐剥离,一点点,这个巨大的躯壳就被肢解的完全破碎,遗落下满地的白骨。

我从积满尸体的山的顶端缓步走下,迎接我的是,紫灿烂而又阳光的微笑。那飘零的白色不是雪,却是我看过即为美丽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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