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王朝建元十一年。
安平城。朱红色的城门紧闭,城中一片狼藉,路有死尸。个个死相狰狞。面色青紫,皮肉干枯,露出森森白骨。时有青烟幽幽飘出,向四周弥漫。一片死寂,唯有酒家招牌在风中咧咧作响,鲜有活物。
若隐若现地传来轮子轧过泥地的声响,一辆朴素简约又不失其风雅的马车疾驰而过,在死亡的氛围中显得尤为诡异。阴风吹过,卷帘微启。
坐在中间垫子上的,只有一名俊秀的男子。乌黑的瞳,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闭合,交叉在一起,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投下半轮阴影,浑身上下自有一股轻灵的气质。一袭青月牙白袍,衬得那张谦和的脸有几分苍白与焦急。修长的手指搭在一旁的木楞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食指上的薄茧略带红色,显然是常年执笔所致。
“公子,城主府到了。”帘外传来西戈低声的提醒。男子缓缓睁开眼帘,明亮如清泉的双眸,被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包围。
“景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惭愧惭愧。”只见一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朗声而道:“鄙人安平城城主夏侯征,恭迎景公子。此次西北瘟疫,能有景公子相助,必能使百姓早日脱离苦海。来,这边请。”银面男子迈步跟上,进了城主府。
景公子,晋阳国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其乃前一代神医补子老先生亲传,年仅二十便精通医理,因以银面示人,故得“假面神医”之称。景公子形影难觅,常年隐居山林,极少出山。莫非此次西塞燕林大举来犯,以阴险毒计谋害数万百姓,使得晋阳边域瘟疫四起,疫情严重,景公子这才出山相救。
晋阳帝宇文陌十岁登基,在位十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就在这第十一个年头,晋阳西北小国燕林猛然来犯,出招阴险狠辣,晋军节节败退。玄岩侯宇文硕主动请缨,率军五十万出征西域,与燕兵交战数十场,无一败绩。一时间全国上下,无人不传诵这年仅十七岁的战神侯爷,“宇文硕”三字也成了护国符。
外有皇弟压境,内有神医相助,宇文陌心中畅快自然无需多说。有“晋阳文武二公子”在,他连月来紧蹙的眉头也展开了不少。原本担忧自己唯一的皇弟年幼,无法主持大军,现在心中的石头总算能安心地放下了。如今皇朝形势一片大好,右相相府却已慌成一片。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小小姐她……她……”
“她什么?!快点说!”
“小小姐摔在石头上,头上流……流了好多血。”一名小丫鬟跪在堂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面狼狈。
“什么!”沐皓轩猛地起身,向女儿房中走去,“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家医!”小丫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撒开步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心中哭诉:“小姐啊,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沛云一定不会让您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