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司徒夜说完之后,顾笙就一直没再开口,司徒夜也就不再多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默。这时,司徒夜见她一直盯着许愿池看,不禁笑了,语气微带讽刺,“怎么,你想下去许愿?”
顾笙抿嘴,不回应,也不再看许愿池。
司徒夜忽然把她放下,“要去就赶紧去,不过,就算你对她许愿也改变不了现实。”
就像很多年以前,他父亲每天对着菩萨烧香三柱,请求菩萨保佑司徒夜家成员平安,保佑他的妻儿健康快乐,然而,最后结果如何?
司徒夜家赢来了灭顶之灾,声,哭泣,惨嚎,背叛,鲜血,被剁碎的尸体,所有的所有都在那个修罗降临般的夜里覆灭,然后,血泪祈求,都付之一炬,化作一场通天大火,残留的不过是苟且之人更加痛苦的生命,以及夜夜不得安息的恶梦……
想到过去,他忽然对着那尊雕像笑了起来,菩萨,你真能保佑世人康泰么?
他的笑容是讽刺的辛辣的,甚至带着愤恨的。
然而,这一切神情,都在乔艿抬眼的瞬间,烟消云散,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带着点儿邪恶又偏偏优雅的样子。
虚伪!卑鄙,无耻,小人!在顾笙看来,这世上所有恶劣的词语都不足以贴切的形容司徒夜在她心中的丑恶形象。
“你在菩萨面前诅咒人,小心她看透你的邪恶心思不帮你实现愿望。”司徒夜挑着眉骨,抱胸站在一边,此刻他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顾笙的表情有点儿小小的可爱。
顾笙转身,跪在菩萨面前,把硬币投入许愿池,然后虔诚得磕了三个头。
当她磕头过后抬眼时,却见司徒夜站在菩萨后面,侧身点了根烟,整个人都埋在石雕的阴影里。火光明灭,他就像暗夜里的帝王,即使此刻已然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和威压。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居然会觉得他是孤独寂寞的,就像群狼之王,即使坐在高处,依然带着几分形单影只的索然。
给顾笙简单地处理了伤口之后,他们才到指定地点,那时候,大家都到齐了,找到许愿灯的,是一对年轻恋人,小女人显然很兴奋,许愿灯点燃,挂在寺庙姻缘树上的时候,小女人居然兴奋地抱住男朋友哭了起来。
顾笙有点儿不理解小女人的心态,毕竟还没碰上自己的真命天子。
等母亲好了,把和司徒夜的协议完成了,一定要找个男人好好爱。她默默想着,就觉得腰部一疼,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抬眼,只见司徒夜看着对面的唐景域,道,“机会来了。”说完松开她,自己转身走了。
顾笙有点傻眼。
大家都三三两两往回走了,而她双腿都受了伤,虽然没到不能自己回去的程度,可这么一瘸一拐要走到明天早上啊!
司徒夜说机会来了,他这是让她主动去搭讪唐景域么?她虽然性子比较开朗,但也没开朗到没皮没脸,抱着心思要去**人家,然后使劲往前蹭,这感觉真让人尴尬又难堪……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唐景域居然自己走了过来,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怎么理会过她。现在他直接过来,让她觉得很是意外。
“那个……”顾笙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她和唐景域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什么交集,当然也就没什么共同话题。
“你伤得似乎很重?”唐景域微微拧着眉,“这样走会很痛苦吧?”
“那个,的确有点儿疼,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克服。”说完之后,顾笙就暗骂自己没用,按照正常来讲,不是该装病西施,等着唐景域背着或抱着,这样才对么?
但是,那样的场景,她光想想就觉得肉麻又恶心,更别提去做了。
果然,比起司徒夜那卑鄙又虚伪善变的男人,道行差远了。
她泄气。
唐景域看着她这幅样子就已经猜了个大概,这就是聪明人。
“他该不会让你这幅样子来做任务吧?”
顾笙一惊,猛地抬头,眼珠子左右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发觉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才松了口气,最后目光落在唐景域脸上,“你真的是太聪明了!”说完忽然捂嘴,在自己身上左翻右翻,把自己都摸了个遍才放心下来,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不想同一条沟里翻两回船。”
唐景域始终站一边安静的看着,然后形式化的笑了一下,“放心,这次他没放监听器。”
“你居然什么都知道?!”顾笙瞪大眼看怪物一样看着唐景域,敢情这个帅哥心里跟明镜似的,上次他就知道自己身上装了微型窃听器的,可他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难道是故意说给司徒夜听的?!可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了吧唧的坦诚相告,被害的要多惨有多惨!
这个男人早就知道,却什么都没暗示她!
片刻的激愤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想来,他们一不是亲人而不是朋友,在这之前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唐景域也没有义务告知她。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猜测而已。不过,现在看你这么小心翼翼地翻腾,就确定他上次的确在你身上放了那东西。”
顾笙苦笑了一下,“你们果然都是聪明人。你知不知道我被害的多惨?”说到这儿她自己又率先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不管我多惨,都和你没关系,你没义务提醒我什么。”
唐景域双手插兜,看着顾笙咬牙忍痛往山下一瘸一拐地走。
刮破的裤腿上血迹嫣然,说实在的,她现在的样子,真是狼狈得够可以。这伤也不算轻了,要是换做其他女人早就娇滴滴地喊疼了,而她居然倔着性子自己往回走。
司徒夜找来这么个女人**他,真的让他觉得意外。要说,这样的女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就是个异类,按照面具晚会上,第一次撞见她的那副样子来讲,就算她和他擦身而过,他也不见得多看一眼。然而,假面舞会上,那刻意为之的扮相却的确灼痛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