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同郭太守迅速对视一眼,郭太守也非等闲之辈,立刻从如烟的叙述中捕捉到了什么,他从公案前走下,缓步来到如烟身旁,道:“我问你,新婚之夜新娘出题难倒了新郎的事,可还有他人知晓?”
“姑爷有三位一同应考的好友曾登门贺喜,我奉茶的时候,有听姑爷提到这事,他们还争着为姑爷出谋划策呢。”
话说到这份上,此案始末已然明朗化,连我这不通世故之人都看出端倪,何况精明老道的郭太守和见识过人的纪昀。
如烟忽又跪下:“老爷,我家小姐性子活泼好动,断断不会因为姑爷的冷落而寻了短见。其中定有隐情啊。”
郭太守略一颔首,他挥退如烟,脸上始终绷紧的线条终于放松下来,他在纪昀的肩上捶了一下,以示鼓励,“我这就命人将此三人拿来问罪。”
“郭伯父不可,切莫打草惊蛇。”纪昀慌忙阻止,“若是拿了这三人,势必要严刑逼问,倘若有人受刑不过,屈打成招,不仅令真凶逍遥法外,于您的名声也会受损。”
纪昀的一席话使郭太守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但问题随之又来,不能惊动他们,不能逼供,难道说纪昀还有更好的方法不成?
看来郭太守也和我存着同一心思,他迫不及待的问道:“贤侄有何妙计?”
“我有一计,不动一兵一卒便可使之自投罗网。”纪昀从容不迫,微笑应对。
“贤侄快说。”
纪昀笑吟吟道:“郭伯父你马上释放刘中舟回家,让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再告诫所有知情者切勿走漏风声,安排人手好生安葬梁沐非,只说刘府死了名丫头。”
郭太守虽有疑惑仍是频频点头,纪昀又道:“然后召集所有应考生员来府衙,就说本次乡试多数人存在舞弊现象,成绩虚假无效,故现在再给众学子一个机会,以一副上联来决定最终名次。”
“好计谋。”郭太守眼中闪着笑逸,“如此一来,真凶为夺解元之位,必使出全力,能对出下联者就是害死梁沐非的凶手无疑。”
“那可未必。”我从旁插嘴道:“郭老伯,到时可不能把我们的纪大才子当成疑犯抓起来哦。”
郭太守一下笑出了声,漾在纪昀唇角上的笑意加深,做捧腹状,我抿嘴浅笑,三人互相对望着傻笑,气氛融洽,这几天笼罩在各人头上的乌云,在此刻竞相驱散。
又过了几日,郭太守果然将此次所有参加乡试的生员召集到府衙,其中自然也包括纪昀。这次我不便跟随在他身边,但我又怎会甘心错失这场好戏,软磨硬泡后,终得郭太守默许,躲藏于后堂之中,以屏风相隔,虽看不到人,好歹能一听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