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你不明白。”纪昀低了头,完全失却以往的洒脱,他叹道:“其实,其实当年我不止是辱骂了他,还有……”他住了嘴,脸色不太好看。
“还有什么?”我很是好奇,还有什么事能让纪昀为难不敢说出口的。
纪昀拉我到一旁,嗫嚅着欲言又止,我笑道:“婆婆妈妈的可不是你纪昀的作风哦。”
我追问再三,纪昀才不好意思的呐呐说起了当日的原委:“那**利用下联报复了石先生之后,心中仍是愤愤不平,还想着要出口闷气,为惨死的鸟儿报仇。于是我反复思索几日,终于想出一条不易被人发觉的妙计。”
纪昀说了几句又停下,我忙不迭的催促他,他又往下说:“私塾的茅房中仅有一个茅坑,二尺见方,深有五尺。入冬以后,坑边常常因为积水而结成一层薄冰。石先生的腿脚向来不便,解手后站立起来相当吃力,还要时常挂心被脚下的滑冰绊倒。于是他找到纪府的管家,请他在坑边搭建一块木板,但是被管家拒绝。理由是若是搭上木板,茅坑的口子就变小许多,如果积水因此流到外面,不但有碍洁净,恐怕到时冰块会结的更多。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点头,“管家说的也不无道理。”
纪昀续道:“后来这件事被我知晓,我就请管家找人在茅坑边上打造了一根二尺来高的木桩。如此一来,先生解手时可方便多了。起身的时候也不用再害怕摔倒。”
我笑着附和:“你想的很周到。后来呢?”
“于是我便想到在这跟木桩上作文章。”他看了我一眼,见我不解的睁大眼睛,又道:“那日,我乘人不注意溜进茅房,用锯子在木桩的中间锯了道口子,不细看的话几乎找不出破绽。石先生哪会知道此中缘由,他解完手,照常拉住木桩起身,结果……木桩断了,他也掉进了茅坑。”
我捧腹大笑,他脸上窘迫的表情更甚,良久,他道:“当初我得知先生掉下茅坑的消息,也同你一般嬉笑,后来先生觉着已无脸面再教我们这班学生,没打招呼就离开了崔尔庄,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许多年来,我时常忏悔曾经做过的错事,到现在有七八个年头了。”
细细品味着他的话,我为自己方才的大笑不止感到惭愧。朝他靠了靠,抱歉道:“我不该笑话你的,更不该笑话石先生。”
“不关你事。”纪昀摸了摸我的头发,苦笑道:“即便现在知道了石先生住在这里,我也实在不敢面对他。”
我握住他的手,“他知道是你搞的鬼吗?”
“我想他不知道,在他眼中我是个乖巧伶俐的孩童,也是他的得意门生,他万万想不到罪魁祸首竟然会是我。”纪昀苦涩一笑,抓了抓头发,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