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首俯看傅恒,他仍是昏迷不醒,嘴唇泛紫,唇角开裂,面色苍白如纸,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在作祟,总觉得他颈子上的红印又大上了一圈。
我沾了些水到他唇上,他轻吟一声,轻舔了下唇,恍惚清醒过来,我忙唤道:“六哥哥,你醒了。你觉得怎样?”却是无人应答。
再看他,双目依然紧闭,然眉心绞在一起,豆大汗珠自他额头滚落,汗湿枕畔,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苦楚,可当我连着呼唤他几声,他又似无知无觉。
他身上的单衣几乎湿透了,我拧了绢帕不停的为他拭汗,破碎的呻吟自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这样子下去不行啊,就算潇湘能为他解毒,仍免不了要大病一场。
得尽快替他换下湿衣,我琢磨了下,招来星愿,请她取来傅恒平日替换的常服,可当星愿将之递到我手中时,我犯了难。总不能让我为他更衣吧。底下人虽早已将我视为傅恒的人,可我们毕竟尚未成亲。
“福晋呢?能否请她前来?”犹疑许久,我悄声问道。
“福晋正在佛堂为六爷祈福,怕是走不开。”
我迟疑道:“那你可不可以……”
星愿紧张的摇了摇头,脸上迅速飞起一抹红晕。
我知道星愿是馨语的陪嫁丫鬟,且早已许配给额索为妾,我也确实不好强人所难。
我苦笑,心中计量百转,咽下一口唾沫,道:“那你去守着门,我来伺候六爷更衣。”
星愿感激的瞅我一眼,末了还回头说了句:“沈姑娘,奴婢就在门外守着,你有事就招呼一声。”
眉轻扬,鬼丫头,讨了便宜还卖乖。
打发走了星愿,我还是无从下手。一来,我从来没有为旁人穿过衣,二来,也羞于动手。
无声的叹口气,我闭了眼摸索过去,感觉他浑身的皮肤烫的炙人,我顾不上羞涩,硬了头皮,从上而下为之解开盘扣,除掉他的湿衣。又闭了眼,给他擦拭全身。临到穿衣时,实在没办法摸黑行事,只得半侧过身,让视线尽量不落到他的身躯上,可在替他更衣的过程中,眼角还是瞥到他不壮硕但精健的体魄。
一切就绪后,我终于长出一口气,已是大汗淋漓。
我一手抚着胸口,喘着粗气,道:“你可以进来了。”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替傅恒掖好被角后,我转身时才发现站在我身后的是潇湘而非之前一直在这儿的星愿。
“星愿呢?”我随口一问。
“我让她回福晋那了,有我在这也一样。”她淡淡回应。
一时无话,我默默的看了她瞬息,垂下头。
她的眼神痴痴的流连于傅恒的脸上,唇微微嚅动,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