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收拾的一尘不染,案桌上除了厚厚几垒书籍外,再无其他赘物,整体看来同爹还有纪昀的书房并没有不同。可当我无意间坐上书房内唯一一张椅子时,顿时惊愕的瞪大双眼,如遭雷击。
正对着书案的墙头挂着一副装裱精致的画像,画中是一年约十岁的小女孩,冰天雪地之中,笑的纯真而灿烂,大眼睛清澈无邪,又带着某种期待和依恋。她手中捧着一簇晶莹的冰花,青丝飘然,眼波流转,一颦一笑皆栩栩如生。我的手下意识抚上面颊,尽管时过境迁,那眉眼,那俏鼻,那小嘴,那笑容,熟悉又陌生,就如画中人走了下来,轻轻的道了一声好。
十岁那年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奔腾而出,皑皑雪山上,是在短暂人生中一场无法回绝的相遇,历经岁月的变迁,于茫茫人海中再度相逢,可终究是缘起缘灭,一切如同破碎的梦境。
走近了,发觉画像右下还有一行小小的字:相思相见知何日?纸张泛黄,看来是有些年头了。心念一动,这幅画像莫非是我们初次相见之时所作?我眼帘垂下,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塞住了我的喉咙,紧接着咸咸的液体滑落嘴边。
我小心翼翼的抚上画像,指尖是冰凉的触感,又听“咔”的一声,底下的轴有所松动,原来可以拆卸,我好奇的摘下,发现后面还有数十张画,尽数抽出,一张张的平铺在桌上。
第一幅是我如蝴蝶翩舞,婀娜娉婷,舞步轻盈,轻舒飘曳。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幅是悬崖峭壁之下,明月当空之时,我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书: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那幅是我们南下途中,我站在船头,眺望江面,长发随风飘荡,嘴角笑意若隐若现。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所有的画中都只有一名女子,或嗔怒,或害羞,或微笑,或蹙眉,或张扬,或迷糊……各种丰富的表情跃然纸上,活灵活现的展现在我面前,画外的我傻傻的看着画中的我,几近痴迷。
心底便如万虫噬咬,痛到骨髓中。
默不作声的收起了画像,原封不动放回,我尚存的理智及时提醒我,我的婚期定于三月初三,很快我就要成为纪昀的妻子,我绝对不可以辜负他。
推开门,纳兰馨语靠着墙正暗自垂泪,我明白她的想法,但我无法安慰她,也不能给予她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