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儿个是嫁给十四的第一天,我虽是侧福晋也应该进宫去叩见康熙和他的额娘德妃,只是康熙考虑到我的身体,还有越少人知道越好的身份,竟把这一礼也给免了,我倒是省去了麻烦,独自偷着乐。若要进宫去叩见德妃,我还真不知道她会如何对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她。当年千算万算,她总也算不到有一日我会嫁给她最宠爱的儿子。
不过宫里那关躲的掉,府里这关还是要面对。本应一大早就去给先前进门的几位福晋奉茶,奈何我这一昏睡醒来就已经是下午,便把奉茶的时间移到了晚膳之前。十四陪我吃过点心,就去忙他该做的事儿了,留婉儿替我梳妆打扮,好去应付晚上的“饭局”。
婉儿一边细细替我描着眉,一边道:“小姐……哦,不是,是福晋呢!”
我嗔了她一眼道:“你这是在取笑我吗?你……你叫我小姐就好。”
婉儿含笑道:“奴婢不敢——还是叫福晋吧,奴婢可不想惹咱们家十四爷不高兴了。”她顿了顿,敛住笑道:“其实奴婢从没想过有一天您会嫁给十四爷,可现在想来,十四爷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奴婢打心眼儿里替您高兴。”
我心里一暖,侧过头看着她道:“我知道,这么些年来,你总是事事为我考虑着,今生能有你跟在我身边,是我的福分。”
婉儿道:“不,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这辈子才能陪伴在您的身边。福晋,答应奴婢,您一定要过得幸福。”
我点头道:“我会的,为了你们,我一定会的。”说完,我笑道:“你瞧,我答应你会过的幸福,那我是不是也该为你找户好人家,让你以后也能安安乐乐地过日子?”
婉儿脸一红,羞道:“奴婢只要跟着您就好,不要找什么好人家。”
我笑着拍拍她的手,不再多语,心里倒真是细细替她盘算起来。如今婉儿也该二十出头了,换成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恐怕早是做娘的人了,这几年,我倒是把她耽误了。改明儿得问问十四,看他有什么好人选不,给婉儿把婚事办了。
婉儿替我上好妆,仔细看了会儿道:“福晋真是漂亮,难怪把十四爷迷成这样。”
我脸一红,佯怒道:“什么时候说话这样油嘴滑舌的,真是该打。”
婉儿低头笑了一会儿道:“是是是,以后不说了,福晋别生气啊。不过……”她想了想道:“不过说实在的,奴婢在后宫呆久了,还真是担心……”
她停住了口没说下去,我接口道:“你怕我会被嫡福晋她们欺负?”
婉儿蹙眉道:“就是担心这个,十四爷虽然护着您,可是他不在府的时候总是多。”
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十四爷自有自己的打算,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你看,他把我依旧安置于这间房里,就是为了不让我受别人的打扰,其它事情……我会做的。”
婉儿对我那些所谓会做的事儿有些不解,但也只是笑了笑,没有细问,径直走到衣柜那儿去了。她打开衣柜看了会儿问道:“福晋,您今儿晚上穿哪一件?这件红色的好么?喜气!”
我看了看道:“太艳了,不好。那件吧,”我指着衣柜里的一件湛蓝色衣服道:“那件蓝色的,我就穿那件。”
婉儿挑了挑眉道:“这件?您才和十四爷大婚,这件是不是……”
我接口道:“就是素才好,听我的,就那件。”
婉儿拗不过我,悻悻地将衣服取出来,服侍我穿上,嘀咕道:“好看是好看,可也太不像才大婚的人儿了。”
我实在拿她没辙,只好解释道:“还记得我们曾经见过嫡福晋完颜氏一面么?那次她见到我的时候神色古怪,后来十四爷说那是因为她曾经见过我的画像。你想,她心里对我一定是有敌意的,我今儿若打扮得喜气洋洋,还不是更加加深这种敌意?”
婉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奴婢太不懂得察言观色了,真是……”
“没关系,”我淡淡道:“走吧,时辰差不多了,让她们等我不好。”
婉儿点点头,尾随我向外头走去。
虽说在十四府里已经住了一段日子,可今儿个是我第一次去除了书院之外的地方。到外厅的时候,很意外的,十四已经等在里头了。他见我到了,立马迎上来道:“这么快就弄好了?”说着,十四低头打量了一下我的衣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我想,他是明白我的意思,也是支持我的做法的吧。我笑道:“来晚了不好,早进门的我理应都叫姐姐,哪儿有妹妹比姐姐晚到的?”
十四宠溺地笑道:“怕你心里不是这样想……不过随你,只要你高兴就好。”
正说着话,我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便看见几个女人已经站在门外了。站在中间的是完颜·绮梦,她穿的是一件紫红色的旗装,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足以见得她的身份。站在她左边的个子稍矮些,穿一件湖绿的旗装,脸上露出一丝怯生生表情,倒像是今日进门的是她似的。站在绮梦右边的看起来年纪大些,衣服也是湖绿色,但穿在她身上就显得尊贵些,还多出了分犀利的感觉。后面还站了几个人,但看打扮应该都是婢女了。
她们看见十四已经到了,忙齐声请安道:“爷吉祥!”
十四让她们不必多礼,我便接着十四的话对她们几个福了福身,算是行过礼。
绮梦边往里走边道:“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早了呢,没想到爷和蝶夏来的更早。其使今儿奉不奉茶都是些虚礼,蝶夏身体不好,可以把这些礼给免去的。”
十四正欲开口,我抢先道:“那怎么行,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我不能不守。还请嫡福晋您上座,两位姐姐也请坐,好让我替各位奉茶。”
绮梦原本就只是说说而已,听我那样说了,便不客气地到上座坐了下来,那两个见她坐了,便也跟着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