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忧起初以为夏皇并没有能力可以得到上界之令,而且楚国也有灵师遗宝守护,他自己更是有楚无为留给他的保命之物。所以,只是神色稍显凝重,但是,当他看到那枚写着“诛”字的令牌时,顿时知道大事不妙。
上界之令有两种,一者名“赦”,一者名“诛”。
“赦”字令是可以免除一次惩罚的令牌,按照上界律令,灵师在下界使用灵术,伤及凡人者,诛之。而一旦有这枚令牌,便可抵消掉这个惩罚,也就是说,一枚这样的令牌可以换来灵师的一次出手。
当然,这种令牌也是有不同等级之分的,强大的灵师需要用高阶的令牌才可以抵消惩罚,因为他们能造成的破坏更大。要知道,灵师一旦违背上界律令,便会招来界使,而灵师能出手的时间便是从界使发现到阻止的时间。像大夏国师这样程度的灵师,这份时间顶多够他毁灭一城,而若是更强大的灵师出手,则可毁灭一郡乃至整个大夏王朝。
要知道,楚氏原本是大夏的一个氏族,统领一郡之地,而一郡有数十城!楚国自立一国后国土也不过十来个郡那么大,大夏国土,氏族多达数百,也就是说,大夏国土有数百之郡!
而能反手间覆灭大夏的,只怕连镇守下界的界使都无法擒拿!
如果说“赦”字令能换来一次出手的机会的话,那么“诛”字令就能得到无数次堂堂正正的出手机会,且界使也不会阻拦。因为“诛”字令,只有上界位高权重者才能发布,并且还有着严格的限制,并不是可以轻易发布的。
楚无忧心念数转,大夏这明显是要置楚国于死地,若说这是大夏的意思,楚无忧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大夏的那位靠山虽然比楚无为更为强大,地位更为尊崇,但他也是绝对无法弄到这枚令牌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上界其他大人物的意思。
可上界大人物为何要对付小小的一个楚国呢?
楚无忧眉头皱起,要知道,楚国所在的这个所谓下界不过是上界所掌控的无数小世界之一。
按楚无为所言,上界乃是一股庞大无比的势力,其掌控的这种小世界更是有数万之多,楚国所在的小世界名为青夏界,在那上万个小世界中无论大小还是名气都是排名末流的。
忽然,楚无忧想到一个可能,顿时眉头皱得更深。楚无为曾经无意中说起,上界有十一位大人物,皆可一念间生杀予夺而这十一位大人物又不是和和睦睦,只是因为他们地位尊崇,不能相斗,于是,他们的下属就会进行争斗,以代表他们的博弈。这就是所谓的派系之争!
如今这种情况,自然是楚无为所在派系落了下风,以至于连楚无为的故乡都要受到牵连。当然,其中也许还有大夏那名靠山从中作梗的缘故,毕竟,大夏那名靠山所在派系本就与楚无为所在派系敌对。
楚无忧不禁担心起楚无为来,于私,楚无为是楚无忧亲弟弟,于公,楚无为是楚国的仰仗。楚无为若出了什么事,他就算今日动用楚国底蕴,能守得住一时,却也保不了楚国一世。
楚都城楼,一片沉寂。
楚国众人看向他们的君王楚无忧,从楚无忧紧皱的眉头他们清楚地知道这次确实凶多吉少。
楚无忧看向那白玉云辇,道,“若楚国确实必须灭国,还请国师放过国都内的百姓。”
此言一出,楚国城楼终于起了骚动喧哗,可众人依旧看向白玉云辇,等待着其内那人的回答。
良久,白云步辇内才传出一道声音,“凡人生死,与我何干?若能跑掉,便算他们命好,跑不掉,便是命不好。”
此言一出,不过片刻,城楼便立即有人高呼饶命,表示愿意降于大夏。
白玉云辇内那道淡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再过一刻钟,我便开始屠城......”
此言一出,不仅城楼上有许多人开始疯狂逃跑,城内亦有许多人朝着城门跑去。显然,他们虽躲在城内,却能听到白玉云辇内的那道淡漠声音。
把守城门的楚国御林军不为所动,他们,本就是死士,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只听从楚无忧的命令。楚无忧让他们把守城门,他们死也要守住城门,楚无忧让他们出城迎敌,他们便出门迎敌,纵然是以千敌数十万的必死之局!
楚都的百姓堵在城门,开始攻击御林军
“快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楚国都要灭国了,你们还在这死守着干什么?”
“你们愿意去死,我们可不愿意,快放我们出去!”
楚无忧也自是听到了那些满是愤怒的声音,他眼中掠过一丝悲色,已经取下白玉扳指的手凝成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化作喟然一叹,“开城门!”
楚都城楼上有人犹豫不定,有人激昂愤慨......
“末将愿与楚国同存亡,末将请战!”终于,在城楼上八成人都离去后,有一名黑脸大汉心中愤慨,向楚无忧请战。
“末将也愿同楚国共生死,末将请战!”又有数名身着寒铁的将领下跪请战,身上的铠甲发出一道金铁交错之声,在此刻空旷的城楼上显得清越至极。
楚无忧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似要把他们牢牢地记在心中。又别过脸,终是再难忍住,一行清泪自面庞流淌而下。
“我楚无忧愧对诸位爱卿,愧对我楚氏宗祖啊!”
城楼之上还是一片悲色,却见城门外亦横生变故。
无数刚冲出城楼的楚国百姓还没来得及庆幸,却见大夏数十万军队呈合拢之势,那些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无穷的大夏军队围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惊慌,便已经身首异处。
才离虎口,又陷狼窝,进退两难,狼狈不堪!
“你们,怎可如此?言而无信,反复无常!”一名楚国文臣愤怒大吼,他刚出城门,却看到前方满是国人的尸血,以及,大夏大军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赤袍将军的声音响起,虽是笑声却满是寒意,他嘲讽地看着那名楚国文臣,道“国师说放,我们可没说放!夏皇早有吩咐,楚国余孽一律杀无赦!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大夏可没有对敌人慈悲的传统!”
楚国众人闻言,皆愤怒不已,但又无可奈何。那些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的人此刻都止步城门,已经出了城门的也纷纷跑了回来,毕竟与其即便叛国还被敌军残忍杀死,还不如与国同存亡,好歹还留下个清名。
白玉云辇传出一声冷哼,却见一名白衣飘飘的中年人飘然而出,悬在空中,冰冷的双眸扫视着底下众生。
只见他两袖飘飘,天空渐渐出现无数红点,再过片刻,红点逐渐凝实壮大,变成拳头大小的火球,而且不曾中断,一直在壮大。
数万颗拳头大的红色火球漂浮在楚国国都上空,隔着数十丈,众人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炽热气息。
楚无忧连忙掏出一方白色玉玺,咬破手指,滴上一滴鲜血于其上,只见那白色玉玺发出一道无比璀璨的白光,化成一道巨大的手掌,手掌囊括整个楚国国都,将那些还在凝实的红色火球尽皆泯灭,随后,白光消散,而那白色玉玺亦是破碎。
“血脉灵宝?”大夏的国师一直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但也只是转瞬即逝。“血脉灵宝,于我何用?”他那深邃的双眸闪出一缕奇异的光泽,“血脉灵宝又如何?终不过是凡人控制”他似在自言自语,“看到所谓灵宝在我一念间破碎的感觉确实不错。”一丝扭曲的狰狞出现在他脸上,与他那被风吹得飘飘而动的白色长袍所带来的清绝气质完全不合,但这丝狰狞也不过持续片刻。
“我倒要看看你楚国底蕴究竟有几分。”大夏国师再度抬起双手,又见楚都空中出现了一道寒气漩涡。虽在烈日下,可那股寒气不见削弱,反倒徐徐增强,寒气漩涡越转越大。大夏国师再度挥手,一阵寒风掠过,那寒气漩涡被这寒气一吹,顿时分出许许多多小团的寒气,而这些小团的寒气又化为一支支寒冰箭矢,向楚都飞啸而去。
寒冰箭矢速度极快,只是数量并不如之前的火球那么多,虽是如此,楚都还是瞬间被寒气笼罩。
看着那一道道凌厉的寒冰箭矢射了过来,连素来冷静的楚无忧都是一阵头皮发麻,他连忙扔出楚国最后一件底蕴灵宝,不敢有丝毫迟疑。
楚无忧扔出的灵宝乃是一个铜盘,只见那铜盘滴溜溜地在空中转动着,发出一道神秘的吸力,那些射向楚都的寒冰箭矢纷纷改变方向,向这铜盘而去。
天空中的寒气漩涡还在缓缓转动,无数寒气被风吹散,形成一团团寒流,寒流又化为寒冰箭矢,射向同样转动着的铜盘。
铜盘虽然被无数寒冰箭矢射中,可它表面却没有任何损伤改变,甚至,隐隐透露出一丝光泽。
大夏国师看着这块铜盘,凝思片刻,忽然双目一凝,“居然是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