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一早起床,牵着牛来到了昨日的河畔,依河相望着对岸,仍然不见那心中思念的天仙女子,连昨日的那两个女子也不见踪影。
牛郎心底一阵忧恼,苦苦的思念着那心中的伊人。又连续数日都见不到她,牛郎只是白天黑夜地藏着那块方巾在怀中,沉湎在自己奇遇时刻的情愫里,恍恍惚惚地怀着方巾如抱佳娥。
日子如梭般地流逝,日日夜夜地思念怀想仍像是那奇遇发生在昨日一般。数月见不到那佳人,牛郎苦历了多少乱绪潮涌,心中覆盖了无限的阴霾。
牛郎曾经听过村里一个青年常唱《关雎》之歌,以前对此无动于衷,如今却觉这首动情的诗歌是多么贴合自己此时的心境。牛郎心中咀嚼着《关雎》中的每一句、每一字,此中滋味,既是伤感,又是美妙。这首诗歌一直在牛郎心间盘桓萦绕,似乎它是写给自己的一样。牛郎仍是坚持每日去河畔,向着对岸翘首相望,永是不见佳人俏影,心中凝驻着一片忧伤。于是,牛郎乃是望河河凄凉,观山山沧桑,在忧情中仿《关雎》而自唱一歌,以抒发自己郁郁的胸臆。牛郎唱道:
“清清沂水,濯衣之流。天仙女子,我心所求。
素绢皎皎,倚风飘飘。我欲求之,两心遥遥
泠泠沂水,浣伊之匹。天仙女子,我心所思。
窈窕莺姿,凭风依依。我欲会之,何时为期?”
牛郎的声调缠绵凄切,才刚忧伤唱罢,只听到鹊声一片,天边的飞鹊一群群地朝牛郎飞过来,它们在河道上飞来飞去,突然排成一座拱形的鹊桥,不一会,都飞走了。
牛郎就如醍醐灌顶一般,心中想着,“难道喜鹊在提示着自己,要有勇气去追求?”只这么一想,牛郎一下子豁然开朗,万种忧伤已抛出云霄外,连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了。
此刻,牛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在河道上造一座桥,以便今后能够更容易去寻找并相会自己心中爱慕的女子。带着这个想法,牛郎开始伐木砍竹,并将它们修整好,存放在隐蔽的地方。牛郎每日都趁着放牛的时间以及其他所有能抽出来的间隙来做这些工作,不知疲倦地挥汗鏖战,并且常常乐不思归。在这段疲劳的伐木砍竹的日子里,牛郎并没有任何哀苦叹艰的言语,足见出牛郎一心盼与佳人相会的坚定的信念。这份真情意深藏在这一伐一砍之间,并无任何言语来传递,反而突显出了一份不可描摹的佳意。
然而伐木砍竹私藏起来这件事不知如何就传遍了乡邻,刁嫂听到这个消息后大雷大怒。刁嫂开始设法阻止牛郎,尽其所能地安排无休无止的农活,以至于牛郎白天没有半点空闲。牛郎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深夜悄悄出门为造桥做储备工作。牛郎就这样每夜与孤月相伴,并忍受着夜间的蚊虫,但他并未感受到任何辛苦,心中只是怀着一份美好的憧憬。
说来真是奇缘天巧,牛郎所思念的那我浣洗女子正是河东的织女。织女上有父母,旁有姊妹各一,出身于乡村平民的家庭,年龄仅仅十六岁,正是风华年代。她不但美貌智慧如仙女,更称奇的是生得一双巧手,善长弄丝织帛,所织的布帛轻盈柔顺,细密无间而水不可透,无风自飘,真可谓是人间极品。
织女素来勤劳巧织,父母怜爱异常,姊妹们也亲密无间。家庭劳务各有所司,父母务农桑,织女专制布,姊妹则将织好的布帛到市集去售卖。因为织女布闻名于市集,又为显贵们所钟爱,于是人们以赠织女布为节日至礼,一般寻常人家能购买一二件衣裳的织女布就倍感荣耀。织女不喜欢抛头露面,平常没有什么人能够见到她。她只是出现在每年中秋之日的晚上,亲自搭台售布以慈济当地流荒的饥民。正因为织女美如天仙,又这般难得一见,平日里常有显贵的公子们寻去织女家拜会追求。织女深受其扰,不得已自己找到了一个幽僻的山洞,在里面设置机杼,常年在那辛勤劳织,不为外人所扰。也正因平日里无人能够找寻到织女,这样她更多了一份神秘色彩。并且有关于她的消息,不管实的虚的,都流传于市井,成为人们的闲谈,这样又为她增添了一份传奇色彩。因织女常年在幽洞中饮山泉,沐溪流,并且受山林的清芬之气所滋养,使织女原本娇好白皙的肌肤更加冰清雪白、玉润珠光,并且织女又天生形质婉好,气貌脱俗,看上去仿佛身如翩鸾,质若天仙。细说织女的神奇,更赖于她天下无双的织艺。
后有俗曲唱道:“织女巧织匹,灵思创瑰奇。瑰奇道不尽,锦匹精亦微。”
所谓瑰奇应是织女灵思巧构的锦绣妙图:时些海浪涛涛,飞鸟群群;时些灵兽腾空,青天白云;时些树木森森,鲜花丛丛。又或远山叠壑,又或五谷丰被。又或细壤涓流,又或虫鱼泽溪。又或隐舟飞桥,又或趣禽妙枝。千奇百式,妙不可思。栩栩如真,巧不可诗。
有曲是“织女天仙模样,妙梭秀锦良帛。贵士千里来访,兼猎佳容轻罗。”乡人娓娓传唱,市集众言合合。
织女名霏,有诗以彰。诗曰:
英容修姿兮,娥仪贵质
天生灵慧兮,纤手玉织
织女当市兮,素匹精稀
买者竞驰兮,攀价奇资
公子成集兮,求之为妻
闺户喧啼兮,日夜不息
佳人冰扉兮,隐洞梭匹
匠心素织兮,圆得技奇
无独有偶,鸾凤成双。诗曰:
河东织女布,柔匹细且矜
琼手巧生花,白素妙杼锦
闹集高竞资,稀作纳珍品
风雅不从众,留涎万人心
织女织布之术渐渐闻名于天下,不少京都的高门贵族也开始用起了织女布。织女的声名逐渐在京都贵族间传开,而后又传染般地蔓延于各郡各邑的贵族们,而后又经贵族们的下人们向外传开,乃至传扬于四海黎民百姓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