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红方染,夏意正浓。山间翠色空叠,树中鸟叫不停,溪水潺潺流淌。织女想着专心梭匹,然而心思总难集中。一连数日,未见牛郎再来,而又织事繁琐,倒是凭添了不少忧,可真难比认识牛郎前那般专心织业了。织女苦苦烦恼自己近来为情所占,想着不可偏废了这般手艺。于是,织女冷静地定了定心,一心勤劳苦织起来,又将先前那番梭织手法及速度给找回来了。
没过几日,到了尹家迎亲日。虽说是迎亲日,但毕竟赶到织女家要数日车程,此只是提早数定的日子。尹家大院房屋皆装点齐全,家具罗列一新,朱色彩带绕梁缠檐,一片喜庆之气象。家中仆人各有忙活,门前车马排成长队,人员众多,有鼓有罗,有笙有簧,并不间歇排练迎亲之乐,个个脸上洋溢欢乐之色。吉时一到,众车马启程,一路看上去扬扬翼翼,蔚为壮观。
此时织女家早已收到尹家书信,上面列有彩礼细项、人员数目等信息。尹家已说明用于婚嫁的一切物品于家中已备妥,无需织女家另备嫁妆。这等繁琐事已无需过问。织女父母就去邻里家挨家商借桌椅碗具等物,预备招待迎亲队伍。织女正赶工为大姐三妹制作新衣及新鞋,大姐则帮父母准备东西,三妹则帮织女制作衣裳及新鞋。一家人已忙得不可开交,织女此时倒是盼牛郎过来帮忙,自己也无法分身去找他。只是一直不见牛郎再来,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忧虑与相思。
直到迎亲日前日的傍晚,牛郎才显得疲乏地赶到织女家,见到织女家及附近皆热闹非常。邻里男女幼可不少人在织女家前看热闹,又有数十名壮汉忙着杀牛宰羊,又有人在忙着搬运酒坛,又有人在忙着摆设桌子凳子,还有妇人们在清洗蔬菜,还有女孩们在洗碗,又有数框大米摆在大蒸笼旁,又有各式样山果几十框,又有人正挑来数箩筐大鱼,欢声笑声说话声脚步声喧闹声,一片热闹,正是一副喜庆欢畅之面貌。一连数十户人家门前场地摆满了桌子凳子,且人员忙乱来往而喧哗畅快,又是一整副壮观流动之场景。
村人未曾见过如此大场面,这又让他们内心又产生一种振奋陶情之心境。欢乐之人与周围之物与无形之氛围都似天衣无缝之和谐相融,意趣盎然。牛郎且来到织女家大厅,见织女正在绣衣裳图案的最后几针,无心去打扰,只默默地待一旁看着。
待织女绣完最后一针,牛郎挪到织女身旁,笑容灿烂地注视着织女。织女亦仔细地凝视着牛郎,心花盛开,满面春容。
织女故作生气之状,问道:“怎么这几日不见你人影?”
牛郎笑道:“男儿有重任在身,妹妹莫要多问。”
织女转过面,嗔道:“即是这样,我以后不见你道罢了!”
牛郎赶紧赔礼道:“你别生气,等大姐三妹之婚事忙完,我再同你说。”
织女见牛郎阴阳怪气,好奇地说道:“你现在到变得快,越来越摸不透你。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牛郎笑道:“你且别猜我心思,它总是那么坦然。只是晚些再告诉你!”
“既然如此,这几日我家实在忙不过来,你且多去帮我爹娘干活。手脚还须麻利点,别让家人笑话。”说完,织女掩嘴而笑。
织女接着关怀地问道:“怎么你脸上一副疲乏之象?”
“那定是累到了。”
“最近你离了家,倒是清闲些,怎么又说累了?”
“再过数日,你必定知道一切。”
“好吧,我且不再逼你。赶紧去听凭我爹妈吩咐,且主动抢活去干着。”
“一定一定。”说完牛郎跑去织女父母身边去了。织母正忙着烧水,织父在搬运柴薪。
织父见牛郎道:“怎么提早一日来了?”
牛郎道:“我想今日家中必定繁忙,于是我过来帮帮忙。”
织父笑道:“是呀!今天家中实在太忙,正需要你。后门外有一粗柴,且帮我劈出来。”
织母说道:“他刚来,一路累了,且让他休息一下再做吧。”
牛郎笑道:“不打紧,我不累,我这就去劈。”
说完,牛郎急急忙忙赶去劈柴。牛郎劈材倒是好手,斧到柴断,手势干净利落,且速度匀快,不留半丝纹理粘连。织父不一会来搬柴,见牛郎劈柴如此利落,心中一惊一喜,对牛郎好感陡增三分。织父脸上挂笑着容搬了一大兜柴薪离开。不一会,织女和大姐二姐也过来了,且立在一旁看着牛郎劈柴。牛郎正沉着心在劈柴,倒没注意有旁人在侧。三姐妹都暗笑牛郎这一份痴劲,又为他这番娴熟的劈柴技艺所叹服。三妹不禁叹了一声,这时牛郎才发现三姐妹站在一旁。牛郎礼貌地朝大姐三姐招呼了一声,又盯了织女一眼,春风满面,更加勤奋地劈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姐三妹去了前面,织女留下了呆在牛郎旁边。
织女笑道:“呆郎,和你讲话可会打扰到你。”
牛郎飞笑过去,说道:“怎会,闭上眼睛我都可以劈柴,何况说话?”
织女笑道:“那倒是好,你却是个一心二用之人呀!我岂不是得提防你?”
牛郎反驳道:“我虽然干活可以一心二用,可我用情却只专于一人。”
织女笑道:“我算错看你了,你嘴上功夫却是厉害过人,连讲神仙故事也能催人入梦境。真不能想象你这迂愣之貌却有此等灵巧功夫。不知道该如何评你!”
“日后你便知道。”
“要不你此刻再说一神仙故事与我听听,近日人疲乏着。”
“讲神仙故事可得全身心投入,不可边做活边说道,这可少了一份味道。”
“神仙故事乃取乐于人而已,你何故如此神秘惑人?”
“此即神仙故事之魅力也,不单取乐,而能带人入仙境,岂不妙哉?更深一层,我还能让人入神仙角色呢?这功夫却难每次成功,有一次我将自己都浸入神仙角色,等讲完故事才恍然大悟。”
织女好奇道:“你真有这等奇功,你都进入神仙角色,那还怎能继续讲故事呢?难道你有分身之术,岂不邪乎?你定是逗我吧,我且不信。”
牛郎笑道:“我曾不诳语,岂会骗你?”
织女笑道:“即是如此,下次将我俩带入角色,也好让我再体会一下为神为仙之乐。”
牛郎说道:“这可不保每次成功,但可以一试。能否入角也得看你是否有缘?入角只看有缘人。”
听完牛郎这番言语,织女已对神仙故事着迷了。织女好奇地问了不少问题,牛郎则尽其所知而答。两人如此一来二往地说着,牛郎竟将一大堆柴全劈完了,劈好之柴薪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织女同牛郎一起将柴堆叠起来,大小类同之柴薪整齐排列并垒成一堆堆。
牛郎同织女又搬了些柴薪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