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把劲,就快了。”
虽然是比下面陡峭的石壁好爬多了,甚至不必手脚并用,只用腿就可以。不过一口气走上来还是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口干舌燥,体力透支,日头又无遮无拦,只怕再不抓紧爬上来,我就会被晒干在这山崖上。我想过很多种死法,可是被晒死这种死法,未免也太难看了点。
绿色离我越来越近了,所有的云层都在我的脚下。我终于清晰地看见,它就在我的前方。那是树,不是一棵两棵,而是一整片树林,郁郁葱葱,而且不像迷之森林那样暗无天日,四处埋伏着危险。
希望近在眼前。也许这里就是我逃离火焰之地,找到出路的唯一途径。
有水流动的声音断断续续钻入耳朵,这对于一个快要晒死的人真是天籁之音。我加快了脚步,终于爬到山顶,只见不远处的一段小木桩下,有清泉一股一股的流出来。我两眼发光,几乎是颤抖着奔过去,捧起一捧泉水就迫不及待饮了下去。
泉水甘冽清甜。几大口喝下去,眼前终于不再冒金星了,世界豁然开朗,天地好像都清澈了许多。我走到悬崖边往下望去,火焰之地已经远去,只看得到脚下白茫茫一片云朵。恐怕,这里不仅是我这辈子爬到最高的地方,也是这片马普大陆最高的地方吧?我竟然站在了这片最高的土地,不知这最高的地方,是不是也像下面那样被污染呢?
想到这里,不禁惶恐地环视了一圈,竖起耳朵捕捉任何异样响动。还好,这里看起来很安全,看样子,下面的污染应该还没有蔓延到高处来。
也许这里是个适宜生活的好地方呢。我这样想着,想起了尼娅,也想起了射手村热心的丽娜他们。只可惜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带着遗憾试探地往前走,树林沙沙的响动。不知不觉,走到了树林深处。
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我差点都忘了我身处何地,还以为这里是蘑菇岛后面的小山丘。也许过一会儿,尼娅就会从身后蹦蹦跳跳走过来,摘了一箩筐的新弦蘑菇。
忽然,四周树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异样响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快速移动。我全身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正睁大眼睛仔细寻找那个可怕不知名的东西,它忽然就窜了出来,将手中的什么东西往我身上用力砸来。我躲闪不及,被它砸中,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肩蔓延开来。
那股力量尤其强大,我竟抗拒不得,被硬生生砸倒在地上,定睛一瞧,竟然像极了逆恩森林遇到的那只猴子!只是不知为何它的双眼像两个黑窟窿一样凹陷进去,整个面部像极了个骷髅,只看着它的眼睛就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再一看,它砸我的那块香蕉,竟然不是香蕉,而是由石块变成的!
那两只黑窟窿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它跳了两下,又举起了手中的“香蕉”想要向我砸来。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刺眼的光闪过,极明亮,我被闪得眯起了眼睛,再睁眼看向那只猴子的时候,它已经不在那里了,如同蒸发一般。
心底莫名的恐慌。它会去哪里了,会不会这只是它的隐遁术,很快就会从我身后突然出现?紧张地四下扫视一周,并没有发现那只猴子,不放心地又扫视了一周,这回,突然见到一个黑影站在我身后。
“啊!”我吓得大喊大叫,好不容易想要爬起来,又一屁股跌坐在地,连逃命的力气也给吓没了。
那黑影忽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苍老而诡异,从干瘪的胸腔里发出奇怪的震动,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死人的声音。只听这声音就够让人毛骨悚然,更加不敢直视那黑色斗篷下阴森可怖的脸。
“好久——好久了…”
那苍老诡异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才分辨出这好像是个巫婆。她拿着把和她一样造型怪异的法杖,扭扭曲曲,她的这句话拖了好长,好长,语气怪异,分不出是什么感情色彩,又或者她本身就是个没有感情色彩的变异怪物。我警惕地蜷缩身体,盯着她那空洞干瘪的幽灵一般的脸。
“好久,好久没有人类来到这里了。”她的语气像是有点意外?也许这只是我站在一个人类角度的揣测。她本身,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她感到意外的吧。
我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都被你们这些黑魔法师的手下给害的。”
她一愣,忽然笑了,笑声干瘪而诡异,听得我特别不舒服。她笑了好一阵,才缓缓悠悠地反问道:“你以为我是黑魔法师的手下?呵呵呵呵…”
我愣了:“那你是谁?”
她不急着回答我的问题,缓步走向了刚刚那只僵尸猴子消失的地方,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举起来仔细端详,黑洞洞的眼眶里闪着怪异的目光。我定睛一瞧,只见那仿佛是个诅咒用的娃娃,模样阴森恐怖,不由得脊背一寒。
她满意地收起了那个诅咒娃娃,又把黑洞洞的视线转向我,“我谁也不是,我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我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树丛里又响起刚才那种窸窸窣窣的响动。我惊得回头一看,又是一只僵尸猴子从里面跳了出来,举起手中的石块就往我身上砸。
“刷”的一声,又是那道极刺眼的光闪过,僵尸猴子消失不见了,地上又只剩下一只诅咒娃娃。
莫名的恐慌,我向后爬了两步。忽然觉得左肩有异样的感觉,一看,竟然是皮肤、肌肉在奇迹般的自动愈合。不出几秒,竟然就恢复得跟先前没有受伤时一模一样,我伸手摸了摸,并未感觉任何疼痛,就好像从未受过伤那样。
“为什么?”我不禁自言自语问道。
那干瘪诡异的笑声又从巫婆喉咙里发了出来。她缓缓走向这边,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不死系的怪物最难对付,可是最容易对付的也是它们。”
“什么?”
她缓缓弯腰捡起那只诅咒娃娃,喉咙里发出像是枯树枝那样干哑的声音:“人类渴望光明,它们渴望黑暗。对人类的治疗,却是对它们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