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西域大使!”
“天啊,他们的头发都是短的!”
“快看快看!他们的衣服真好看,我也想要一套呢!”
西域大使的轿子缓缓驶过,路上人们议论纷纷。西域的使臣术科看着外面人们一张张好奇的脸,不由得轻蔑一笑:“这里的人们都那么没见过世面么?”
“哪像我们术科大人,能出驶那么多国,他们这些叫花子是不会明白的。”
“哼,明日我要让他们彻底明白自己到底有多蠢。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回大人,北塔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恩。我也该去拜会拜会旧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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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几天终于闲下来了!”
“再不闲下来管管你,我头顶可能就要绿了。”芮千微点了点苏语年的额头道。说完后发现,怎么自己这语气说起来这么耳熟,怎么跟顾言越来越像了。
“你头顶不是早就绿了嘛,整天都喜欢绿色的钗子,各种翠绿,管我什么事哈哈哈哈”那天被芮千微撞见她和李御沉在一起之后,芮千微几乎每次都要这样嘲笑自己。自己当然也就不甘示弱的嘲笑回去。
那天苏语年悄悄从后门回去,结果被芮千微逮了个正着。仔细想想,她干嘛要从后门回去,又没做错什么事儿。从芮千微那里得知,跟自己在一起的人就是永乐城长乐坊的幕后东家,李御沉。苏语年顿时感到无比的窘。这李御沉是长乐坊的老板了,为什么还要看着自己再长乐坊搞七搞八,这不是耍猴子么。不过细想回来,那天因为一心想着弄回50两,确实很多细节自己没有注意到。
比如哪有那么容易,小厮会听她的话,开新的赌局。再一个,那儿的小厮对自己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只能怪自己被钱冲昏了头脑,连这么明显的细节都没有看到,想到李御沉可能会在背后笑自己,心里就有些来气。
“冲撞夫人了还请见谅。”一个身影冲过,回身对苏语年道歉,还没等苏语年说话就跑走了。
两人这才注意到,不断有人迎面而来,面上带着喜气,也陆陆续续许多人从自己身后冲来。
“敢问这位姑娘,前方发生何事?”芮千微拦住一个喜笑颜开的女子问道。
“公子夫人有所不知,那西域大使今日抵达我们永乐城,现在正在售卖西域佛祖开过光的祈福水晶呢!那水晶可美了,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咱们永乐城都还没见过呢!”
苏语年眼尖,瞄到了那女子手上带着的一串手链,五颜六色看起来的确很美。
“千千,那个西域使臣,不会就是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个吧?”
“应该就是了。”
“我们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不感兴趣。”
“哎呀去啦去啦~~~”
北塔所摆摊之处门庭若市,许多人拥挤而来,除了那些小市民百姓,甚至还有一些衣着非常得体的富家小厮。
这什么东西,真的这么火?
芮千微随手拿起一串珠子放在,就听那商贩说道:“公子所拿的可是檀香佛珠,有凝神益气之效。”芮千微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幽香飘进鼻子,可是这香味闻起来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她自己有一串,但这从质感还是味道,似乎都有那么一点奇怪。
苏语年也随手拿了一串手链:“这也是檀香的吗?”
“那是琉璃珠。这琉璃珠还有一段故事呢!”北塔见又来一个上钩的,虽然这个故事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不过这次再说一次也无妨。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天女琉璃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的时候,有一天,她……”
“哦,那这个也是琉璃吗?”北塔的故事才刚开始,就被那名女子给打断了。此刻他才发现,女子的眼神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苏语年才懒得听他的故事,不外呼就是天女下凡啦,跟凡人相恋呀,结果被迫分开,留下的眼泪。
“这个….是鲛珠。传说中鲛人的眼泪。”
苏语年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会儿,又细细看了一会儿,这,不就是石头嘛,外面沏了一层油漆之类的。她本身就是很中意水晶的人,这点小伎俩是瞒不过自己的。再随手拿起其他的一看,这哪儿跟哪儿,除了靠近那个商贩自己的2串是琉璃以外,其他的什么檀香,什么鲛珠,都是骗人的,这不是欺诈消费者么!
除了这些首饰,还有一些布料丝绸。芮千微上手一摸,这不就是普通的麻布而已。为什么这么普通的麻布在她的布庄或者是在顾言的布庄都没什么人买,除了一些社会底层,而在这里则遭到疯抢。这西域人真的当这里的人都是白痴么?
芮千微本想开口揭穿,但转念一想,这子禾看起来非常重视西域使臣,如果她这么贸贸然开口,如果对子禾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那间接的可能也会对自己造成不利的影响。子禾一句话似乎把自己捧上了天,自然也可以一句话就让自己下地狱,而陪葬的,还有苏语年。
结果自己还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的时候,苏语年那箱却开口了:“你这个麻布也没什么特色吧,不是跟正则兮和三更起里面卖的最普通的一样么?”
苏语年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给这个商贩介绍的机会,但只有芮千微知道,这个商贩也就只有这一次可以还嘴的机会了。因为苏语年会说的让他自相矛盾无地自容无所遁形。
原本苏语年是想拯救拯救这些无知百姓的血汗钱的。可是她哪有那么傻,想起那夜芮千微跟自己提过的西域使者的“难题”,那个子禾那么重视。在苏语年的猜测里就断定了子禾是国君。如果自己在这真的揭穿他,以这个西域人现在卖东西的热度来说,她苏语年一定会被人肉出来的。到时候的后果……
“正则兮和三更起?那是什么地方,我可从没听说过。我们这西域布匹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同风情,难道你们永乐城有这个样子的么?”说完一把摊开。原来这布匹是被遮挡住了,内在强烈的民族风和金丝线交织,异域风情一下子就出来了。
苏语年本想继续反驳,可是理智在让她忍,巧的是芮千微也拉了她一下,她一抬头,就看见顾言在不远处。
“哼,怎么,没话说了吧?敢问这所谓的永乐城布庄一二的‘正则兮’和‘三更起’与我族人之物比比又如何?想必是比不过的吧!”
芮千微和苏语年表情越来越严峻起来。尤其是苏语年。‘正则兮’可以算是她们的心血,自认为自己的创意也已经够好的了!苏语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顾言却开了口:“物以稀有为珍贵,也以稀有而新奇。这西域的小东西的确让人眼前一亮,容易爱不释手。”顾言停顿了一会儿,走到另一个人面前行了个礼继续道:“只是,小东西毕竟也只是小东西,玩一玩也就会厌倦了。”
“哼,我倒是想看看,这‘三更起’能有些什么能耐!光说这布匹上的图案,你们就做不出来了!”那个一直坐在后方的人轻蔑道。
“我‘三更起’自然是没什么能耐,不过,‘正则兮’和‘三更起’联手,可就有什么能耐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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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嘛,‘三更起’和‘正则兮’要联手,跟西域来的人笔试一番呢!”
“早听说了!要我说,肯定是我们自己的人赢啊!”
“那可不一定,你是没见着那个布匹,可漂亮了!在夕阳下还会发光呢!”
顾言这只老狐狸啊!芮千微内心在咆哮。你说你自己整出来的事儿,就你自己承担啊,扯上她做什么!现在不联手都不行了!不过这不像是顾言的风格啊!
芮千微记得顾言曾说过,不论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做出头的那一个。那那日跟西域人打的赌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跟那个西域人有什么秘密?不过顾言一向都是和子禾一个鼻孔出气的,又或者,这是子禾背后的安排?
“芮千,你这一直都盯着我在看,看出什么端倪了么?”顾言依旧是那个姿势在做手下的工作。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冲动了,这不像你啊。”
“贤和国刚经历一次改革,全民齐心,这其他地方齐不齐我是不知道,单说这永乐城,人心是一定齐的。被一个西域人都欺压到这个份儿上了,此时我站出来,芮千觉着会如何?”
“这一招真是高啊!这要是输了,人家也只当你为了国家争光拼尽了全力,也不会怪你,这要是赢了,你可就是民族英雄了啊!”
“输赢与我何干。我只在乎输赢以后的结果。当然,赢了自然是最好。”
“结果?”输赢不就已经是结果了吗?
“从此大家就更只会记得‘三更起’和‘正则兮’,到时候可不是我强迫他们来我这儿给我塞钱了。”原来顾言打的是这个主意。芮千微就知道,顾言哪有那么好心真的是为什么抱不平。她还是太嫩,苏语年也还是太嫩。
“芮千,你过来,若是这样的话,跟西域人的也差不多了吧。”
芮千微闻声走过去,只见顾言短短的时间内已经画好了一副及具有,用她们自己的话说,就是极具民族风的画。文笔流畅,细节考究,撞色大胆……
“我稍微改了一些。”顾言的声音在身后补充到。
“牛!等墨迹干了我就带回去让绣娘照着秀。”芮千微说完一个转头,哪知顾言也正好俯身对细节做一些处理。两人突然靠这么近,芮千微脸瞬间红了起来,赶紧拉开距离。尴尬的随手拿起一把折扇给图画扇风。扇着扇着又在想,自己尴尬什么,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啊。自己对他….总之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顾言没想到芮千微会突然回头,两人正好撞了个正着。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芮千微。小巧的脸,大大的眼睛,那一瞬间的红脸,似乎像是个女子。顾言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呢,难道自己的喜好也要像那些人一样了么?
待画干,顾言将其卷好,递给芮千微:“既是要比,就要比个漂亮。‘三更起’和‘正则兮’之后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芮千微接过画卷,认真的说:“芮千保证完成任务。”
刚迈出顾言的书房,芮千微就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头开始发晕,脚下走路打漂。根据以往一次在食堂打饭的经历,她知道,不好,要晕倒了。
那一个瞬间芮千微担心自己晕倒把顾言辛苦的作画给压坏,于是在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转身,将画放在顾言的书桌上,对顾言说:“顾言,我要晕了。”
顾言的那个“什么?”还没说完,就见芮千微直直的往下倒。
顾言反应过来赶忙拉住芮千微的手。
“来人。去请大夫,顺便去请芮府的夫人。”
“公子放心,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进来操劳过度,身体有些虚弱。老夫开服药,姑娘服下后慢慢调理即可。”
姑娘?
“大夫您说什么?”顾言又问了一次。
那位大夫只好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将写好的方子交给顾言就告辞了。
顾言盯着睡在榻上的芮千微,心中稍稍被震惊了一下。
榻上的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安安静静地睡着。
她竟然是个女子。
“一匹马而已,也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芮某靠的是本事,竟不知靠本事也是需要解释的了。”
“芮千倒是想问子禾兄,这水能载舟,可否能覆舟?”
“有了发票,你就能知道实际到底有没有卖出东西,那收起税来也就更容易了。”
“这个很简单的……”
芮千微的一幕幕在顾言脑海里闪过。顾言看着熟睡的芮千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只是那一会儿,眉头又变得沉重起来。若她是个男儿身,自己把他慢慢卷入到这场纷争内无可厚非,可芮千,你竟然是女子。顾言有些担忧,有些内疚。
“夫人请,芮公子正在内堂。”
“谢谢。”苏语年的声音让顾言又恢复到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芮千微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看着不熟的床帏,猛地一惊。坐起身发现苏语年正坐在旁边看书。
苏语年见芮千微醒了,赶忙上前:“千……”只说了一个字就泪如雨下。
芮千微见苏语年这样子,也是泪眼婆娑。
两人的手紧紧想握,互相看着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流泪。
而门外,顾言静静的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