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接过如韫在行李中翻出的旧被,将如韬安置其上,而后坐在他身边,一手把其脉搏,一手紧握如意,为他化气养身。青粉色的光波,伴着阵阵莲花芳香袭来,如韬不禁坐直了身子,体内气息渐渐趋于平稳。
“辛苦你了……”
“没事,你先不要讲话,保存体力。”玉衡轻声示意他安静,“行医救人,是我的职责。”
如韬收回话头,只是感激地看着正救治他的医者。玉衡不经意间,正巧望见他的眼神,不觉有些局促。
“……!”察觉出对方的不适,如韬赶忙闭上眼睛,但仍又不甘,只好微微呼吸,喘息间,医者身上的药香竟全全钻入体内。心底扬起一股隐秘的悸动,似是小爪往心里呵痒,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好好休息,跟岩澈在一起,你一定累坏了。”医者边说边轻声一笑,温暖而顽皮。
“谢谢……玉衡姑娘,令弟,其实非常懂事。”如韬听得玉衡言语,也被逗乐,但不知如何接茬,慌乱之中居然吐出这样一句话。
玉衡未有作答,只是看着他,又笑了一下。
“呆师兄!”
远处的如韫见着他俩,不禁恨恨地抱怨自家师兄,继而捣捣边上的岩澈,“你师姐也是,那么含蓄……”
“我姬水女子,向来内秀若此。”岩澈大笑道,“看来如韬哥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他们这般,也真是急煞我们。”如韫心有不甘,两腮微微鼓起,杏核目瞪得更圆。
“世姐息怒。”岩澈再劝一句,“哪里都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不是?”
“此话怎讲?”如韫又闻对方奇论,一时间来了兴趣,“'同中有异'这我知道,'异中有同'是什么意思?你倒是举个例子说说看?”
“人说昆仑女弟子,都是清冷严肃;姬水男儿,都是温和稳重……我俩算不算里头的异类?”岩澈挑眉,如韫听着是有些道理,便催他继续往下说。岩澈又言,“可是啊,我们这两个异类,年龄一样大,又在用一个地方受同一个考验,将来对师兄姐的称呼……估计也一样了……”
“我看,我们这俩异类,最好一辈子绑在一起。”如韫听后,有些自嘲的调侃,却突然看到岩澈尴尬的眼神,“一辈子…”
“抱歉,我是说……”
“不不,我是说,要是真这样,就太好了。”岩澈不自然地说着,面上划过一丝青涩。
不远处的草地上,廉贞与唐文柏比肩而坐。
“此番出来,你倒是变化了不少。”唐文柏笑着说,“可跟你之前不一样多了。”
“是啊,在幻境里,我明白了很多。”后者微微一笑,看向身后的青粉相间的身影,嘴角划过温暖的笑容,“其一,我明白了,她对我的意义。”
“理解。”唐文柏赞同,“不过你早就将玉衡视作心尖肺叶,眼瞳宝珠,疼她更甚你自己了……”
“不光是衡儿,”廉贞见对方有些抱怨,赶忙更正,“还有他。”
文柏注意到,廉贞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个跑前跑后,帮众人收拾行礼的大男孩身上。见是明远,他突然来了兴致,不禁又问,“我还真是好奇,这一路你是怎么跟这小子混下来的?”
“还能如何?玉衡久久昏迷,我哪里有心思和他怄气?只是真想不出,关键时刻,竟也是他大胆保护我们姐妹……”随即,廉贞便将境中之事与身边旧友一一说了。唐侠客听了,连连点头,“看来你这次,是服气人家了?!”
“我之前只恨他是胆怯懦弱,又拖累大娘、李前辈和如韬,嫌他杂而无能。可现如今……是我太狭隘……”
廉贞反思认错,拘谨无措的样子倒逗得唐文柏直乐。“想不到你也会认错?”听着又是玩伴的调笑,廉贞心知理亏,也不好反驳,只得岔开话题,“好啦……眼下这小子有了九黎的法力,我还得多教教他……”
“呵,想不到你也能做师父了!”唐文柏听罢,不禁感慨。然一提,“师父”二字,他的眼中,就又闪过一丝哀伤和无奈。
“师父,你能看到我们吗?”侠者仰头向天,默问自心,“我们已经到了……您放心……”
他扬高脑袋,瞪大眼睛,竭力控制着不断打转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