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北方,还是有些冷意的,虽然已经立春,可寒冷仍未退去。
大磁窑镇,是北方一个城镇。
只因紧邻恒山景区,才让这里变得热闹起来。
清晨,镇上有几缕炊烟从不同的位置升起,在空中盘旋消散。
虽然现如今大部分百姓都用了煤气灶,但仍有一小部分人用土灶。
镇北,寥寥数户人家,分散的很开。
其中,在正东方,有一户人家。
用石头堆沏起一道院墙,大门朝东。
院内是用泥土堆沏成的三间正屋,有一道门,门朝东。
院北,是一间厨房,门朝南。
此时炊烟正从厨房的一侧升起。
厨房里有位花甲老人正在忙碌着,身穿布衣,围着一条洗的发白的围裙,在锅门前坐着烧火。
头发斑白,用一条小绳束与脑后。沧桑的脸上满是皱纹,骨架都能看的清楚。
木头的锅盖冒着白色的蒸汽,不大会,厨房中布满了浓郁白色雾气。
三间正屋,靠南的一间。
里面躺着一个男孩,年约十五六岁,大眼睛看着房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弦儿,起来啦!”屋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正是那位老妇人站在厨房门口喊道。
“噢,奶奶,我这就起”男孩听到屋外的喊声,连忙把头侧向对着窗户的一边,回应道。
老夫人听到,转身回到厨房中,把锅盖掀开,
把早饭盛出。
男孩坐起,双手找着衣服,口中自语道:“她会不会同意呢?一定会的!”
男孩名叫吴弦,与他的奶奶相依为命。
从他记事起,就只有一个奶奶陪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奶奶也从来不提及。
从小他就特别的懂事,不惹事、不说慌。他的梦想就是长大挣很多很多的钱,让他的奶奶过上好日子!
地处黄土高原,土地贫瘠,靠天吃饭。有时候青黄不接,靠着国家给的低保,艰难度日。
春节刚过,他就进入了学堂,学校提前开学。
昨日他向心仪的女孩表白,女孩说今天给他答复。
时间不长,便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奶奶,今天做的什么早饭。”洗刷之后,走向厨房问道。
“包子,快吃吧。”老妇人脸上透着慈祥的笑容,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说道。
吴弦接过包子,大口的吃了起来,他的奶奶吴氏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真香!奶奶你也吃一个。”吴弦拿起一个包子,递给了他的奶奶。
“放那吧,我自己会拿的。”吴氏慈祥的说道,转身回到厨房中收拾着东西。
吴弦没有说话,回到自己的房屋,拿起桌上的课本,走了出去。
路过厨房时,拿起了两个包子,用袋子装起,放进了口袋。
看了一眼厨房,走了出去。
学校在镇南,刚好和他家相反,这之间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
鸿雪。
十五岁,出生在大磁窑,家境不是很好,出生正值大雪纷飞时,其父为她取名“鸿雪。”
她就是吴弦心仪的女孩,性格活泼,好动,为人大方。朋友借她的东西,只要是她有的,都会毫不犹豫的借去。
家住在大磁窑镇中部,每天吴弦都会从她家门前路过。
她,穿着朴素,没有精致的脸蛋,高挑的个子,却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一头长发用一根细细的绳子扎在脑后,上身穿着一件黄色的棉袄,下身穿着一条已经发白的牛仔裤,粉红色的棉鞋穿在脚上。
和往日一样站在家门前,等待着吴弦的到来,注视着远方。
昨日吴弦向她表白,她很意外,心中很慌,告诉他,今日给他答案。
考虑了一夜,她想了很多事情,从小便在一次庙会中相识,一起上学,做作业,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吴弦很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每次测试成绩,都不下前三。鸿雪成绩一般,每次都要向吴弦请教,他都会尽心的为她解答,一次不行,就二次,三次……直至鸿雪听懂,丝毫没有厌倦。鸿雪的成绩在一点一点上升,她的父母都很感激吴弦,对他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般。
有好吃的,他们彼此都会拿出来分享。可以说他们的童年,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你的故事中有我,我的回忆里有你。
长大了,懂事了。才发现现实的世界不像童年时想象的那么好,不过这并没有给他们的关系带来阻碍。
反之,他们的心更加的坚定了,做事更努力了。彼此间更加的紧密,相互扶持,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
鸿雪没有奶奶,只有父母,吴弦的奶奶弥补了她没有奶奶的遗憾。
同样,鸿雪的父母给予吴弦了父爱与母爱。
但是,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些东西始终是他们给不了的。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毕竟吴弦是男孩,鸿雪是女孩。女孩再坚强也比不过男孩,所以鸿雪都是喊吴弦“弦儿哥哥”或者“弦哥”。
…………
“弦儿哥!”站在门前的鸿雪,看到路上的那道身影,出声喊道。
“雪儿”吴弦自然看到了鸿雪,回应着说道。
吴弦小跑着来到鸿雪的面前,驻足,静静的看着鸿雪,也不说话。
鸿雪被他看的很不舒服,轻声说道:“去学校吧。”也不等吴弦答话,率先走去。
吴弦连忙追上,从口袋里拿出早先放进去的包子,递给正在行走的鸿雪。
“等一下。弦儿哥,我和你说些事情。”鸿雪转头看着吴弦,嘴中轻声说道。
“嗯。”吴弦自然知道,鸿雪要说什么。说实话,他现在有点兴奋地感觉,努力的把这股兴奋劲压下去,让自己保持心态的平静。
鸿雪继续走着,并没有着急开口,目光看着前方的马路。
“弦儿哥。我考虑了一夜,也想了许多事情。虽然从小到现在,我们都在一起,但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那种可能。所以我只能拒绝!”鸿雪不紧不慢的走着,轻声细语的说道。
随着鸿雪的话语一句一句的传出,吴弦渐渐的放缓了脚步。这些话听在他的耳中,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心中只觉得翻江倒海。
“为什么?”吴弦停下脚步,凝视着前方的鸿雪,语气有点不自然,轻声的说道。
“因为我们太像兄妹了,昨晚我想了很多。虽然我没比你小多少,但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也许这是依赖吧!但这种依赖呢,绝不是恋人之间的那种依赖,只是兄妹之情。弦儿哥,我们还小,还没有真正的成熟。但是我希望你是我永远的哥哥,我是你永远的妹妹,一辈子的兄妹。答应我好不好?”鸿雪转身,与吴弦对视,许久才移开目光,看向远方的高山。回答着吴弦的为什么,最后眼睛又转回吴弦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吴弦站在原地,似乎是被钉在了那里,脸上神色不断地变换,挣扎…彷徨…失望……
鸿雪看着他的神色,自己也暗暗的思索,自己是不是伤害了他,可是我对他真的没有特别的想法。‘弦哥,快点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呀!我只是你的妹妹呀!’鸿雪在心中说道,表情随着自己内心的所想,焦急无比,眼睛的神色也是哀求。
吴弦抬头仰天,也不说话,怔怔的看着天空。
“恩!”许久,吴弦低头看着鸿雪几乎要流出泪水的眼睛,于心不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字。
“嘻嘻,我就知道弦儿哥一定会答应我的,嘻嘻!我有点饿了。”鸿雪笑了,有点破涕为笑的感觉,手舞足蹈着,手中的课本悠悠的晃荡着,很开心的说道。另只手伸出,夺去吴弦手中的包子。
“真好吃啊,我一定把你们吃光,统统吃光!嘻嘻~”鸿雪咬了口包子之后,看着剩余的包子,大发凶威的说道,全然不顾吴弦还在这里,然后转过身子,一蹦一跳的向学校的方向蹦去。
“额,呵…~”吴弦原本低落的情绪,被鸿雪逗笑了。看着鸿雪远去的身影,他感觉自己心中似乎有口气缓了下去,不紧不慢的走在鸿雪身后。
看着她的背影,吴弦陷入了深思之中,他究竟做的对不对。是,自己很喜欢鸿雪,可是想过她的感受了吗?再说,那喜欢是恋人那种喜欢吗?假如以后不喜欢了,又会怎样?……
这一个个的问题,在吴弦的脑海中盘旋,放大!久久不散,这些问题问的他一阵头大,他想逃避,不想去面对这些问题。但是,这是事实,是最真实的问题,不得不找到答案,否则自己对鸿雪的喜欢,就是虚假的,是虚伪的!
想着想着,他的手心中渐渐出了一层细汗,双手紧握,拿着课本的那只手,都把课本握的拱了起来。
吴弦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心中越来越焦躁,原本不紧不慢的步伐,而今变得沉重无比,走一步都要许多的时间。前面的鸿雪,依旧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一般,跳跃着远行,并没有发现吴弦的不正常。
‘不,我是喜欢她的,要什么答案!若是要答案,那么就是我要看着她一生快乐,平安!无怨无悔!只此一心,答案有很多,这就是我的答案!只要她快乐,我就知足!’吴弦在心中呐喊,生生的把那些问题震碎,逐渐消散。只留下“她好,我便好!”!这五个字,凝聚在吴弦的心中和脑海中!
吴弦在心中疯狂的呐喊,他的表情也有焦急,舒缓下来,祥和平静,双手松开,步伐趋于平稳。
眼睛看向前方的鸿雪,嘴角挂起了笑容。一路小跑,追上了鸿雪,跟在她的身后,迈着同样的步伐。
鸿雪小鸟依人,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看到认识的人,主动去打招呼,热情无比。
吴弦看着她,渐渐的明悟了一个道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心境也越来越平静。
“弦儿哥,你在笑啥?你在想什么?”走在前方鸿雪,转头看到吴弦满脸笑容,又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小孩子,懂什么!”吴弦看着她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口是心非的笑着说道。
“哼!哼!你才比我大多少,还小孩子!不理你了!哼…”鸿雪听到此语,霎那间,好奇心四分五裂,气呼呼的说道,然后跑向校门。
吴弦看着鸿雪气呼呼的样子,不禁又笑了起来。
他在心中明悟的是:“放手!”
喜欢她,不一定要拥有她!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喜欢,一种爱!
这种爱比拥有她,更加的难,更加的伟大!
看着她,幸福,快乐。自己也就开心,快乐!
放手,不等于放弃!手放下,心放不下!放弃,是抛弃,舍弃!
做她一辈子的哥哥,守护着她!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
这些话,吴弦在心底默念,是不可能跟鸿雪讲的。
转眼间,到了校门口。
吴弦洋溢着笑容,开怀的迈进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