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声尖锐得像利爪,撕抓着阴暗的冬日天空。缓缓流淌的小河两岸,青草顶着潮湿、阴冷的空气顽强的竖立着;云气把天空压的很低,雨水似乎转眼之间就要到来……
李诚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在这种环境中,人体的热量会更快地流失;衣服也总是湿湿地、黏黏地粘在身上,放大身上的阵阵凉意。
他抱着从山林里折来的一堆枯树枝来到河边的一块巨石后边,他早已经观察过四周,这个位置前边是河水,后边是茂密的大树,最适合扎营。
李诚放下抱着的枯树枝,找出三根最长的树枝并列对齐,从身上解下皮带,用皮带围着树枝打了一个结,把树枝紧紧的捆扎在一起,抓着中间的木头以皮带为中心转了一圈,三根木头便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架。他又拔掉脚下的青草,把大块的石头扔到旁边,再把三脚架固定在地上;拢起青草,披到三角架上边,转眼之间,便搭好了一个小小的草屋。
空气的湿度愈发大了起来,李诚必须抓紧雨水还未落下的时间,把火生起来,把衣服烤干,再去找点吃的,否则这个夜晚肯定不好过。
他麻利的挖好一个浅浅的小坑,把搭设草屋后剩下的树枝扒掉树皮当做柴火放进土坑;又用石头把树皮砸成碎屑,放在柴火中间。取出找来的燧石,拔出匕首,当匕首背面的锯齿快速划过燧石,点点火星落在树皮碎屑上,渐渐,一缕青烟出现……
红红的火苗慢慢升腾起来,越烧越旺,火光映红了李诚刚毅的脸庞,也让他的身体暖和起来。
篝火的浓烟熏起了火堆周围的昆虫,无数叫不出名字的飞虫四散飞去。一只野鸡追逐着被惊起的虫子来到了附近,李诚俯身捡起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瞄着野鸡扔了出去,“嗖”的一声,鹅卵石精准地命中目标,野鸡被鹅卵石击飞了起来,叫了两声,直挺挺落到地面,再也不动一下。
李诚快步走过去,拎起这只倒霉的野鸡,哈哈一笑,自言自语道:“人品爆表,要啥来啥啊,鸡儿啊鸡儿,你之不幸,我之大幸呢,俺今晚这顿饭有着落了。”
他拿着野鸡走到河边,拔掉鸡毛,用匕首给野鸡开了膛,扔掉内脏,再用河水把野鸡清洗干净,用河泥把野鸡糊满。他又到树林里折了一根新鲜的树枝,去掉树叶,把野鸡串起来。他拿着串好的野鸡,回到篝火继续加工这只倒霉的鸡儿。
李诚烤着野鸡,看着流淌的河水,心里盘算起来:“在大山里转了几天才发现这条河流,又顺着这条河走了一天,眼看河床越来越宽,尽管山泉不断的注入,水量在增加,但流速却越来越慢,应该是到了河的下游,估计再走一两天就能碰到村庄了,找到了人,也就能知道这个鬼地方是哪了。”
李诚这几天一直迷惑,他是怎么从天山的雪域高原到了此地的?
李诚是少林寺旁一个山村的孤儿,自从记事起,就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居无定所的生活,直至遇到师傅永正禅师。
永正禅师云游四方归来,上山的途中,遇到五岁的李诚,其时,李诚正在一棵长在悬崖边的果树上摘野果,永正禅师看到这么点的孩童就爬到如此险处,赶紧喊他下来,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他早已是孤儿,爬到树上摘野果只是为了充饥,永正禅师动了慈悲之心,收其为俗家弟子,之后不仅传授了他少林武艺,还把他送到山下的学校接受教育。
李诚十八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大学,但因他一直感念永正禅师的恩情,并不想去,一心想的是成人以后就皈依佛门,成为永正禅师的正式弟子。永正禅师却说他六根不净、尘缘未了,兼且身上戾气太重,不能为他剃度。李诚上了大学,进了城市,渐渐被城市里多彩的世界迷花了眼,打架、泡妞,慢慢沉沦…。。
大学毕业时,李诚遇到校长公子调戏班上的女同学,两人三言两语不合,动起手来,结果,校长公子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半个月还不能下地。他自知闯祸,躲回了少林寺,永正禅师在佛教界德高望重,警察不方便因为年轻人的打架斗殴便进少林寺去抓禅师的弟子,可不妨碍公安局长在山门外安排警察等李诚出山。永正禅师圆寂之前,喊回了在新疆反恐大队任教官的大弟子,让大弟子把李诚带去了部队,才解决了这场风波。
经历了战斗的洗礼,李诚才真正明白了勇敢、责任的含义,知道了真正的男人应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凭着聪明的头脑、敏捷的身手,入伍当兵的李诚如蛟龙入海,很快就在反恐大队闯出名堂,立功无数。
十天前,反恐大队得到可靠情报,有一伙东突份子趁西部边境大雪封山,意图潜入我国,进行恐怖活动,李诚所属连队火速出发,空降汗腾格里峰,堵截恐怖分子。
搜寻到第三天,他们和恐怖分子在一处山坳狭路相逢,由于怕枪声引起雪崩,他们选择了和恐怖分子进行白刃战,显然恐怖分子也知道,在不能用枪械的环境中,他们肯定不是反恐大队的对手,甫一接触,便四散奔逃,几个还想负隅顽抗的恐怖分子很快就被反恐战士打倒在地。
悬崖边,恐怖分子头目奥斯曼艾力穷头陌路之下,扒掉上衣,露出身上的炸弹,叫嚣道:“别过来,别过来,再靠近我就引爆炸弹,炸弹一响,积雪崩塌,谁也别想活!”几个已经蹲在地上投降的恐怖分子转着狡猾的眼睛,开始蠢蠢欲动。
李诚对士兵丁可悄悄使了个眼色,人慢慢往后退去,丁可会意,对奥斯曼艾力喊道:“****个先人,要炸就炸,哪那么多废话?管它雪崩不崩,雪崩来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雪崩不来,我们就当捡了一条命,不管哪一样,炸弹一响,你先玩完。兄弟们,亮家伙!”随着丁可一声令下,95式自动步枪枪栓声响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奥斯曼艾力。
奥斯曼艾力喊道:“等等,大家也不是在这大山里待了一天两天了,雪崩的后果都知道,压不死你,冻也冻死、饿也饿死你了,我死了,就是去见真主,进天堂了,你们死了,能得到什么?今天我们承认失败了,大家各退一步,让我们回去,我以真主的名义起誓,从此以后再不踏进中国一步。”奥斯曼艾力没有在第一时间引爆身上的炸弹,显然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他不惧怕死亡。
丁可对着奥斯曼艾力冷笑了两声,“你的结局在你踏进中国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赶紧举起双手投降,我们保证你会得到公正的审判,要不然……”丁可手往空中一指,“看,我们的飞机来了。”
奥斯曼艾力本能的顺着丁可手指的方向看去,异变陡起,一片积雪“呼”的飞了起来,紧跟着一个人影扑到奥斯曼艾力跟前,奥斯曼艾力抓着遥控器的右手被人抓住,“咔”一声,奥斯曼艾力的手腕被反折了一百八十度,在奥斯曼艾力惨叫声喊出的时候,他的肘关节和来人的膝盖又接触到一起,又是“咔”的一声,在奥斯曼艾力的右脸颊和雪地接触的时候,右臂好似一节麻花,被压在身下。
奥斯曼艾力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一只大头军靴的鞋尖。
李诚看着滚落山下的奥斯曼艾力,捡起遥控器,对着丁可摇了摇,“搞定。”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一片爆炸后的蘑菇云从奥斯曼艾力滚落的方向升腾起来,李诚被滚滚气浪震飞了出去,丁可听到渐不可闻的声音:“俺没按啊……”
烤熟的野鸡散发出阵阵香味,让还在沉思中的李诚回过神来,他还在兀自唠唠叨叨:“难道恐怖分子已经掌握了制作心律炸弹的技术了,不应该啊,回去得赶紧写报告,说明这个情况。”
河泥已经被篝火烤成硬邦邦的土块,紧紧包裹着肥美的野鸡,李诚掸掉土块,泛着油光的鸡肉露了出来。
没有盐调味,再香的肉吃起来味道也不是很好,不过用来裹腹倒是够了。
篝火渐渐熄灭,热量消失殆尽,好像随时能攥出一把水来的湿湿的空气又围了过来。
李诚把吃剩下的鸡骨头丢进河里,脱下身上的雪地迷彩服,装上烧尽的树灰,准备带回草屋。他又把火坑周围的石头放回原处,隐藏着此处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他回到草屋把树灰铺到地上,蜷坐在上边,解下腰上的四颗手雷,放在脚下触手可及的位置。他醒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和四颗手雷、一把匕首,其它的装备已经无影无踪。这一把匕首和四颗手雷就是他在这野外过夜的本钱。
李诚把草屋的入口堵上之前,又往外边望了一眼,可惜,四周起伏连绵的葱翠山岭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成片成片养眼的绿色。夜幕渐渐低垂,淅淅沥沥的夜雨也降了下来,李诚努力地把孤寂的感觉赶出脑海之外,伴着河水拍打河岸的声音,进入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