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浩,我是一个道士。是的,一个年纪不过三十的道士。认识我的人叫我秦道长,不认识我的人,叫我神棍。
我为什么会当道士,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那个故事久得已经让我记忆模糊···
我出身在南方,一个三代贫农的家庭,父母双全。我上面有三个姐姐,生我的时候,国家计划生育正是严抓时候,父母带着三个姐姐从老家逃到了本无人烟的荒村,在荒村中,我的母亲生下了我。
据说,生我的那晚,父亲拉着大肚的母亲,一路苦奔,刚进村的时候,一场大雨倾盆而至。这时候,母亲肚子开始疼了起来,父亲顾不上其它,找了一个废弃的土房,清扫了一块地方,将我母亲放平。没有热水,也没有待产的护士和接生婆,母亲含着疼痛,咬紧牙关,在雷雨交加的夏天,苦熬了三个小时。
那时,毫不知人情世故的三个姐姐守在门外,听着屋内的母亲分娩的痛苦呐喊,也别无方法,只能在雨中大哭。
三个小时后,母亲生下了我,父亲拿出带着的菜刀,将我的脐带砍断,打了一个难看的结,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件父亲衬衫包裹住了我。
那时的父亲早已有了充足的经验,看着衣服之中我紧闭的双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没哭!
父亲开始哽咽起来,使劲摇着我,满眼着急。
虚弱的母亲强支起身,原本红润的脸也变得苍白无力,她开口说道:“怎么了,我的崽怎么了?”
父亲哽咽说道:“儿子···儿子没有哭!”
母亲先是一喜,逃计划生育,终于生下了我。然而,当她听到后半句话,苍白的脸上顿时没有了神色,手不由自主的向前伸来:“我来看看!”
父亲递过我,母亲看着紧闭双眼的我,眼泪不觉流出来。口中更是喃喃自语:“我的崽,快哭起来,哭起来···”
父亲无力地蹲下,双手抚面,眼泪从指缝中无言流出。
母亲像失了魂,环着废弃的屋内扫过,借着雷光,突然看见屋中间摆着三尊灵位,而灵位之上,摆放着一尊面目狰狞的石像。母亲像是想起什么,大声呵斥道:“你们要害就害我,不要找我的儿子!”母亲将这话连说了三遍,那尊面目狰狞的石像仿佛活了过来,石眼在雷光的照射下,竟然紧盯着襁褓中的我,一道青光无形之中照射在了襁褓中的我,雷声震天之中,一声破啼声混杂在雷声之中,犹如石破天惊,将人耳膜震得生疼。
至于那道青光,我不知道是否属实,但是我母亲后来跟我回忆,却讲得大有其事。
在那闪电交加之中,父亲也看到了那尊狰狞的石像,更看清了石像之上那仅有的四个大字——浩然正气!
这便是我名字的由来,秦浩!
父亲不知道为什么那尊狰狞的石像上为何要挂着那幅牌匾,据他后来猜测,估计是要用这几个字来镇住下面的石像鬼怪,使得他们不得出来做恶。
很快,父亲便沉寂在新生的喜悦当中,他满是慈爱的看着我,轻手抚去粘在我脑门前的血迹。这时,母亲由于体力透支,双手无力,包裹住我的衬衫滑落一角,借着雷光,半边身子露了出来。
“梅兰,你看儿子身上是什么?”
‘梅兰’正是我母亲的名字。
母亲转过目光,看着嚎啕大哭的我,肚脐下方长着一颗芝麻大小黑痣,黑痣周边隐隐露出一张灰色的手掌印。
这手掌五指张开,狰狞的露在我娇嫩的皮肤上,越发恐怖。
母亲忙抓起衬衫边角,将我肚皮盖住,然后又对父亲说道:“你去把她们喊进来····。”母亲欲言又止,望了望周围,单手拄着身子,又后怕说道:“等雨过后,我们赶紧走。”
父亲点点头。
就这样,我来到了人世。
父亲借着雷光,看着手腕上唯一值钱的手表,开口说道:“十二点过十五分,这小子怎么生得这么邪性!”
我的生时是全家也是亲戚朋友们经常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七月一十三日,晚上十二点整。正是这个生辰,让我开始即疼苦,又喜悦的十六年余光。
雨过夜晴,父亲带着母亲和三个姐姐连夜赶路,那晚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荒村隔壁就是我从小长大的村子——江水村。
江水村本是一片沼泽,由于当时特殊的环境,人们围湖造田,将原本沼泽地的荒地变成了一亩亩高产的良田,这使得很多靠天吃饭的农民从千年之遥的地方赶来,将这个原本了无人烟的沼泽地变成了村落。
父亲也是听得别人说,才从熟悉的山村里逃了过来,这里不仅盛产粮食,使得一家温饱无忧。而且对超生的农民也敞开了它的怀抱。
从千里之遥赶来的不仅只有我一家,我家的隔壁也是一个从千里之遥SC赶来的超生户,我称呼他为王叔。王叔为人好客,看到我们落魄,主动在他的屋边免费为我们帮忙,赶制了一棟属于我们的‘家’。
王叔不仅为人和气,而且还颇有本事,通宵一些鬼神之说,也是老封建思想。起初,因为不熟,父亲并没有将我出身之时的那些异象告知王叔。但两家挨得这么近,王叔家一旦有好菜,就一定会叫我父亲去他家一起喝上几杯。
一来二去,终于父亲一次喝多,在酒桌上讲起了我的事情,当时就吓得王叔惊跳了起来。酒意顿醒。
一旁的母亲连忙推了推父亲,父亲醉意朦胧,并不理会,而是更加详情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王叔半天没有言语,看着母亲手上,襁褓中的我,嘴角喃喃自语:“稀奇的很,稀奇的很!”
母亲没有读过书,接受的是家庭式的口说传教,其中并不缺乏一些鬼神之传。王叔如此表情自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你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叔走了过来,满身酒气,眼神中却十分清醒,他掀开我肚皮上的襁褓,印入他眼前的只是一双已经若隐若现的灰白色手印。
他粗糙的双手放在我的肚皮上,半天没有回过神,直看得我母亲发毛,将我肚子上的襁褓遮住,王叔才回过神来。他伸出舌头将干枯了的嘴唇湿润,斜眼看着我母亲:“你们看到的那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那是捉鬼恶神钟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