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刮起,荒林里的几棵树只留下寥寥无几的叶子也被风刮得所剩无几。秋叶落在一顶红轿上,轿夫抬着轿子穿梭在荒林中,一直朝枯穴岭走去。到了岭上,轿子停了下来,那几个轿夫放下轿子后畏畏缩缩地逃下山了。
红轿前的红布被一只白皙的手拉开。从轿子里走出来一位身着新娘装的瘦小的女子。女子缓缓地掀开自己的红盖头,看向前面险峻的山岭,又回头望远处空挂枯叶的荒林。她手上的盖头不禁滑落,飘下悬崖。
——二十五年前——
木陶镇上出现了一对母子。而这对母子脸上都有一块恶劣的烧疤。可怜那母亲的倾世容貌,可怜那幼小的男孩从小就受创伤。镇上的人不对他们怜悯,甚至天天欺辱他们。
“长得这么恐怖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咦......”一位女子妖娆的拿着扇子扇着风嫌弃道。
“对啊......”某个男子应答道。
有的人拿扫把赶他们走,有的人砸白菜,小孩子还对着他们做鬼脸。
一个五岁孩童拿着石子瞄着男孩扔了过去,看着咂中了,便乐呵呵的拍着手掌。
“娘我不想住在这里,每个人都那么厌恶我们,我不喜欢他们!”男孩摸着被砸的头,用手拉着母亲的衣角。
“不会的,他们会喜欢你的,古儿别伤心。”母亲用手安抚男孩。
母亲忍辱负重地将男孩养到了十六岁。十六岁的男孩终于忍不了镇上的人欺辱,与母亲一同居住在枯穴岭上。
镇上人们的丑恶的嘴脸仍未改变。在男孩十八岁那年木陶镇发生了天灾,镇上的人求当地道观。道长说镇外有妖在做怪,经过一场法事,找到了要居住的地方。然而那地方就是枯穴岭。镇上的人终究不会饶了这对母子,连夜举着火把上岭“灭妖”。烧死岭上母子的消息被男孩听到,成年的男子终究气不过,便出穴与镇上人对抗。男子杀人如麻,镇上人便感到胆寒。镇上人知道灭不了妖王,便又另做法事。道长说,天灾已经到来,如今又惹怒妖王,为今之计只有安抚妖王,不让其在伤镇上安危。从那时起镇上的人都会送上一女子与十几担粮食上岭。
于是镇上每年都会挑出倾国倾城的女子,将其乔装打扮,送上山岭上。而每次妖王都会用一阵风将新娘卷走。而今年新娘便是这位女子了。女子脸上却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风袭来,风吹偏了女子的衣裙。女子紧闭双眼,却感到腰上有一股力量搂着自己。紧接着闻到一股芬芳的花香,她便昏睡在一个陌生的物体上。他真是妖吗?女子潜意识的想着。
她的双眼慢慢睁开,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束耀眼的白光。她强睁开双眼,环视四周后才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洞穴里。当女子回过神来,就被飞来的红盖头披着头。穴外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女子低着头看着红盖头下出现了一双黑鞋和玄色袍底。女子的红盖头缓缓地被揭起,女子的瞳孔映着一双更加坚定的眼睛。女子已经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新郎”——山妖吗?
“山妖”这是自己成年以来所听到的山妖吗?女子清澈的眼睛凝望着“山妖”。而山妖却回了一个更加冷酷的眼神。女子看着他发现他的左脸上有一块严重的烧疤,男子也望见她看着自己的烧疤,一下子转过脸去。房间寂静,可又被玄衣男子打破。
“却是这般货色,比前几个差了许多,镇上的人看轻我了。”玄衣男子打量面前这位平凡女子,不禁讽刺她。
“看不顺眼,那就杀了吧!”女子很干脆的说。
“哼,以前那些不是被我吓到,就是让我放她回去镇上,你吗?第一个想死的人,那么生无可恋吗?”玄衣男子靠近女子挑起女子的下巴。
“要杀就杀!”她别过头,不正视男子。
男子甩下修长的手,冷笑着:“既然镇上送来你这么个人,长得不怎么样,死了也浪费,当个侍女不错。”那些送来的女人只知道胭脂水粉,看她应该很会做家务。
“侍女.....”她回想了被送到枯穴岭的前几天。
伊府是镇上第二富有人家,而今年却被镇上作为选祭女的目标。伊府里的三千金的相貌平凡遭家人嫌弃,三千金伊涵,伊涵与其他两位千金虽是亲生姐妹,但父亲嫌弃伊涵样貌平凡,没法为自己钓到金龟婿,在府里伊涵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老爷,老爷,道长道府上了。“男仆气喘吁吁跑到大堂。
大门外走进了一群人。
“伊老爷,多有打扰,你我皆知我今日上府的原因,明日我便来迎接令爱了。”灰道服的道长看着伊勇。
在伊勇旁边的刘氏已经昏倒了。刘氏的女仆急忙扶着她回房,而此时的伊勇面不改色。
“不知今年的祭女是鄙人的哪位千金?”伊勇扶着胡子。
“伊楠小姐”
伊勇拉着道长一旁轻声细语。
一女仆急急忙忙地跑到柴房,喘着气说:“三小姐,老爷在大堂,让你过去。”“好,我这就去。”伊涵放下手中斧头,跑向了大堂。
伊涵进入了大堂,而此时伊勇却泡着茶自个喝着。
“女儿拜见爹爹。”伊涵对伊勇作揖。
此时伊勇才嫌弃地抬起头看着这个“三千金”。伊涵的头上并没有任何精美的装饰品,而只插着一只木簪子,其余的头发披散在两肩,身着灰衣灰裙,那衣服跟仆人的没啥两样。而她粉嫩的脸却被成图掩盖得荡然无存,连手也如土灰。时间过了很久,伊勇才开口:“伊涵看你的年纪也该嫁人了,我给你找了人家,明天就好好打扮一番嫁到郎家去吧。“
“爹,我还不想嫁,女儿可以继续砍柴做饭,但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伊涵皱着脸。
“你嫁了多好,就不用做活了。”伊勇随口一说。
“爹,我......”
“不用说了,今晚早些休息,明天就嫁出去。”伊勇没再说什么,就让女仆小翠带伊涵去房间。
伊涵来到了她小时候居住的闺房。小翠打了些热水放在木桶里,又将新采的花瓣撒在热水上。芳草四溢整个房间。伊涵虽不知为何爹爹急着让她出嫁。但也听话的地更衣入木桶里沐浴。她放下自己的长发,右手执着木梳由上而下的梳着。热气迎向她粉嫩的脸上。往日她并没有如此待遇,而是自己烧水粗劣地洗澡。
梳洗罢,伊涵穿上小翠带来淡蓝色齐腰褶裙。她走到铜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想想姐姐们的倾世容貌,不禁自卑万分。
那夜伊涵并未早早睡下,而是到刘氏的房间。刚到房门外就听到刘氏在哭泣。伊涵推门而入,忙的走向刘氏。
“娘亲,你为何伤心落泪。”
“涵儿,你爹他,你爹他竟然要将你嫁给枯穴岭的妖王。”刘氏用手绢擦着眼泪含糊说着。
原来爹爹将我祭女嫁给妖王了。伊涵内心如针扎一般,她知道爹爹从小就不将她当女儿看待。伊涵忍住泪水,安慰母亲刘氏。
“娘亲你不必为涵儿伤心,我甘愿嫁。”伊涵忍住泪水。
“原是你二姐,你爹不保护你们居然让你......”刘氏不知道该怎么说,三个女儿她都不舍得,而涵儿最乖巧却不受宠爱。
爹,原来你这么不喜欢我。不过我似乎是很好的人选,那就让我为您做最后一件事吧。伊涵握着刘氏的手:“娘,即使这样我也愿意嫁。”伊涵握紧刘氏的手“娘亲你好好休息,我也该回去准备了,若以后还有机会,我会回来见娘亲的。”说罢,伊涵跪在刘氏面前拜了三拜,起身离开了刘氏的房间,到了房间外伊涵再也忍不住了,泪崩了出来。伊涵捂住嘴,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痛哭起来。她从小哥哥不关心她,姐姐也不与她一同玩耍,但她没想到父亲一点父爱也不给她,只有刘氏对她最好。伊涵都快把枕头哭湿了。
迎娶那天秦老鸨早早来到伊府给伊涵梳妆打扮。伊涵很想再见刘氏一面,可是伊勇却把刘氏锁在房中不让出来。伊涵就这样代替“二姐”上了花轿嫁给了妖王。
伊涵自嘲的笑了笑。男子以为她是被吓疯了,便转身离开。今夜伊涵就穿着嫁衣靠在床边睡着了。我这种货色反正他也不喜欢,也不会对我怎样,若到绝境再自杀不成。
第二天,伊涵早早醒来就在洞穴里干活,但她却没有另一件衣服用来工作。只见男子看着那来来去去的红色身影:“没想到你还挺快进入状态的嘛。”
伊涵没回他话,只是拿着抹布檫着桌子。玄衣男子伸出手将她下巴抬起来:“怎么不说话呢?有这么当侍女的吗?”伊涵一手劈开他的手:“把你的手拿走!”
“哼,你都是我的人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允许我动你了?”
“谁说我是你的人,就算我死也不是,死也不是!你这么无耻,要了那么多少女,哼!”伊涵别过脸。
“无耻,你们镇里人难道不无耻吗?何况这事又不是我逼的!”男子语气有些愤怒。母亲生病需要照顾,那些女的刚好来照顾母亲。
男子不想再跟伊涵说什么,想到小时候的欺辱不禁愤怒离去。伊涵才十八出头,也是听邻居说的妖王故事。而镇上相传的妖王是丑得可怕,坏得可怕。但“祭女”一事她却觉得雨传闻不同。伊涵拿着抹布一如既往地檫着。半日下来穴里都已被伊涵扫得一干二净。
男子回来看到房间难得如此干净,嘴角露出久违的微笑。看来这个女人比之前的勤奋多了,那些只会打扮的女子,很难照顾好母亲。
此时伊涵挑着木桶来到泉水旁。她没出来游山玩水,顶多上山砍柴,她从未认真看泉水叮咚,青葱树木,她不禁被景色所迷。日落西山,伊涵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男子寻着香味来到伊涵背后:“刚好我也饿了。”
伊涵回头看男子吓了一跳,抖了一下锅,锅里的菜洒在了她的手上。古舍赶忙将伊涵的手泡在水里。
“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若是饿,那个,你自己盛着吃吧。”伊涵推开他握着的手。什么嘛,走路那么轻,都没听到。吓人不偿命的啊!
“不用了,你先泡着。”玄衣男子尴尬地离开。
夜晚,伊涵房里的红烛摇曳着。伊涵来这已经几日了,伊涵不禁想念刘氏,但又想到父亲就又不再想下去。那个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伊涵睡着了。半夜,伊涵床前,一男子拿了锦被盖在她身上就离开了。
清晨,伊涵早已陷入忙绿中。她依然没有什么衣服可换洗。伊涵感到奇怪,祭女有那么多个为何没看见一个女子。难道如镇上人所说都......死了?
伊涵又来到泉水旁,她看见温泉。好久没有洗个澡了,但这里不安全,算了。她坐在石头上,取下木簪,放下又黑又长的头发。将水洒在头发,经过梳洗,她黑亮的头发也冒着热气。她卷着膝盖下的裙子,将脚泡在温泉里。伊涵将脚抽起来,站了起来,刚回头就撞到刚靠近的玄衣男子。一不小心跌倒温泉里,因为随手一抓,玄衣男子也被扯到水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