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云刚踏入白家大门,叶虹苗便急促赶来,他站住问:“虹苗,何事如此焦急?”
“席梦生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上午,生了个女娃儿,然而……”
“然而什么?”
“说来话长……去后厅坐下来再详说吧!”说罢二人才移步去往后厅。
后厅,白霄云与叶虹苗席地而坐,叶虹苗道:“虹苗已让人去叫席梦抱小槿过来,只是虹苗与小槿不能相见。”
“这是何意?”
“记得兰姐姐那坛酒吗?”
“酒……你我成亲当日,那坛酒?”
“正是,兰姐姐定是在那酒里下了第三种咒蛊。”
“此话怎讲?”叶虹苗对白霄云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详说,白霄云震惊不已。少时他冷静下来,轻抿一口茶,正要开口,门外婢女进来传话凌席梦抱着白槿已到,侯在门外。昨日之事白霄云已了解,二人点头会意,叶虹苗便起身离开。
只见一青衫女子踏入后厅,怀里抱着女婴,这女子乃白彦之妻凌席梦。凌席梦抱着白槿,屈膝向白霄云请安,便将白槿递向白霄云。
白霄云小心翼翼抱过白槿,轻声细语逗弄起来,样子甚是慈祥,凌席梦站在旁边轻笑道:“爹很喜欢小槿呢!”,白霄云听罢开怀大笑,却又马上顿住,怕吓到怀里的白槿。
次日辰正,白霄云与叶虹苗上舆(见章尾释①),往城外日月山而去……
日月山上,柳兰今日起晚,此时巳初,才进食,却听门外有人传话——白霄云与叶虹苗在前厅等候。
柳兰这些年一直派人盯着白家一举一动,自是知道前日白家诞生一女婴,正如她所料,叶虹苗与她这个孙女不可相见。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她狂笑,旁人不解。自叶虹苗离开俚尹教,柳兰性情大变,飘忽不定,令人难以理解,更加不敢亲近。俚尹教不再如往日风光,教里亦暗地里分帮结派,暗中争斗,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只见柳兰放下手中一双筷条,对那传话之人道了声“不见!”便起身离开,她说过这辈子不再见那二人,若是相见,必有人亡!
前厅,传话之人回来,将柳兰原话带到便退到旁边。叶虹苗此时不想就此离开,却又无可奈何,白霄云见她双手不停揉搓,知道这是她紧张或焦虑的表现,他将右手按在她双手上,轻声道:“明日再来也罢!明日她若还是不见,那就后日再来,直到她肯见为止。”。
第二日,辰正,如昨日,白霄云与叶虹苗继续前往日月山,柳兰亦如昨日不见二人。
第三日……
第四日……
第五日,辰正,如前四日,白霄云与叶虹苗继续前往日月山,柳兰还是不见。回城路上,忽然下起雨,舆夫将马儿引至山脚驿站。叶虹苗正要往驿站内走,却见门外一人侧脸像极一位故人——杨小青,叶虹苗对那人开口问:“小青!可是小青?”
“苗子!真是巧了。”杨小青端详叶虹苗,惊讶道
“话说,小青不是回岭南了嘛!如今怎会……”
“教里出大事,因此才回来。”
“大事?”
“苗子不知?”
“不知,小青且说。”
“教主前三日卯时跳崖,而崖下未见教主,至酉时仍未见教主回来,因此教里使人传信岭南于小青。”
“兰姐姐跳崖!”叶虹苗此时双腿一软,竟昏了过去。
叶虹苗虽怨柳兰将咒蛊下于她身上,却不恨柳兰,若七岁时未遇柳兰,她叶虹苗或许已是孤魂野鬼。如今听闻柳兰跳崖生死未卜,悲从中来。白霄云见叶虹苗泣不可仰,这二十四年他从未见叶虹苗如此悲伤,一时竟乱了方寸。忽然,叶虹苗顿住,抬眼问杨小青:“第二日卯时兰姐姐便失踪,为何教里却假装去传话?为何演这出戏?即便虹苗已退出俚尹教,左使定是了解虹苗与兰姐姐之间感情,为何要隐瞒?”
“这个……确实有疑点。”白霄云道
“不如这样吧!待雨停,小青回到教里,问清楚明日再去白家与苗子详说。”杨小青思考片刻提出建议,白霄云点头表示赞同。
叶虹苗一宿未睡,一早便在白家大门徘徊,焦急等候杨小青,将近午时,终于望见杨小青身影。杨小青下马,见叶虹苗眼圈泛青,脸色苍白,想是一夜未眠,心下一紧,不禁心疼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叶虹苗紧盯杨小青问:“如何?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已经问清楚。”
“嗯!先进门,到正厅坐下详说,小青一早赶过来,可已进食?”叶虹苗问,杨小青不语,点头作答,二人边聊边走,向正厅而去。
叶虹苗与杨小青前脚刚入正厅,白霄云后脚便到,三人围坐方案,叶虹苗道:“麻烦小青详说教里之事。”
“左使隐瞒此事,苗子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罢!”
“虹苗与左使感情确实不融洽,却并未发生过不愉快,按道理这等大事不应当隐瞒才对。”
“只是这个的话确实不应当隐瞒,然而确是另一回事。”
“哦?何事?”
“左使想坐教主之位。”
“教主……兰姐姐……”叶虹苗不觉莫名又感伤起来,这伤痛果然需要更多时间来抚平,白霄云见状安慰道:“柳兰如今下落不明,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不能说明她已故。想是被好心人救了,虹苗与柳兰今生若有缘,定会再相见。”
“嗯!小青继续罢!”听了白霄云一席话,叶虹苗才又振作起来,杨小青见状,接话道:“教内现任右使半个月前任教主之命往东海取药,如今未归,教里大小事皆听命于左使。左使想坐教主之位,怕有反对者,近几日白当家的与苗子去教里是否未见其他护法?”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
“苗子可知教里护法所认可的教主候选人是谁?”
“此话怎讲?”
“四大护法皆认可苗子为教主候选人,小青也是,只因苗子已是为人妻母,如今更是喜迎孙女,故而……”
“这与近几日在教里不见四大护法有何关联?”
“苗子不知,四大护法并未知晓苗子近几日去过教里,左使已将涉及并知道消息的教徒收买。”
“原来如此!”事情终是清楚,只是咒蛊之事并未了解,柳兰下落不明,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解这咒蛊。叶虹苗心想此事,眉头紧锁,难道与白槿此生真的无缘相见。
辰初醒来,叶虹苗未见白霄云,转遍白家上下问遍所有人,不果。未时,有人传话杨小青在前厅等候,叶虹苗匆忙赶到前厅,见杨小青脸色阴沉,想是出大事了,问道:“怎么了小青?出什么事了?”
“苗子……”
“但说无妨!”
“白当家的与教主……已故去。”杨小青艰难挤出这句话,却见叶虹苗身体一晃,倒了下去,忙对着门外喊人。短短三日,这已是第二次,杨小青真心心疼叶虹苗,一天内失去两个至亲之人,心里得承受多大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