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最惊讶的恐怕就是厄泽人了,电光火石之间,比武台上的局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猎人和猎物的角色进行有趣的对调,他们心中的英雄还在废墟之中,生死未卜。
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过了大主教事前所想,一旁的侍从询问大主教需不需要派人上去查看诺亚的情况,他面色凝重,将自己左手的玉石扳指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台上的少年单膝跪地,左手握剑努力支撑身体不让自己倒下,最后自他胸前发出的一击已经耗费了云雨辰全部的体力,现在的他如风中一盏残烛,一碰就倒,但钢铁与意志铸就的雷岩城告诉他,不能倒下去。
烟雾渐渐消散,比武台上四处可见云雨辰留下的痕迹,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少年对面传过来。
诺亚依靠着墙壁,棱角分明的脸满是细小的划痕,似乎印证了魔法的残留,一旁的银色巨剑也安静的躺在一旁,失去了他往日的光辉。显然,厄泽的骑士团长有些狼狈,甚至没有力气在站起身来了。
云雨辰看着曾经的诺亚叔叔,心里有些难受,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胸前的那一道光束竟然携带着如此巨大的能量,此前拜伦子夜英灵间战斗都未撼动的龙岩比武台此刻竟无一处完好。
心中的歉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前查看诺亚的伤势,但刚迈出一步,便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对面的骑士抬起自己的左手,摇了摇食指,眼神坚定而执着,双手扶着银色光辉,努力站了起来,但腿部的伤势让他痛苦不堪,只得后背依靠着墙壁减少其承受的力量。
“哈哈哈哈”
“雷岩城真是人才辈出啊,小子,你赢了!”
场上短暂的寂静由一阵大笑打破,人们看清楚了谁才是这场比赛的胜者,看似最不可能的选择确实最后的答案。
“可是……”台上的少年虽然为自己的胜利感到高兴,但此前使用并不光彩的小手段让他仍然有些愧疚。
“赢了就是赢了,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呵呵……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公平的战斗呢?”诺亚仰头望着屋顶,似是在感叹,又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也不知是谁带头拍了一下手掌,大堂里陆陆续续地响起了鼓掌声,不一会整个城主堡都被雷鸣般的掌声覆盖。不论立场如何,在艾卡大陆上,为尊严而战,以弱胜强,保护自己的家园的勇敢举动无论如何都会赢得大部分人的尊重。
注视着面前正接受大家赞誉的少年,诺亚眼中竟出现了军人少有的温柔,就想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但并未打算久留,诺亚不仅是一位长辈,更是一个骑士,他收好银色光辉,将凌乱的金发束在脑后,有些踉跄的走下台去。
“鲜花和掌声永远属于胜利者,嗯……我也算是胜利者吧!”
“诺亚团长伤得不轻啊,是否需要医师为你诊治一下,我随行带了好几位王庭的医师”大主教关切的问道,似乎并未因诺亚的失利生气。
“劳烦大主教了,这点小伤对于军人来说算不了什么”
“是吗?厄泽神庙里的那位看来伤的比你严重多了,不然怎么会三年无法出门半步。”大主教神情自若地回忆起某个人,若有所指。
一旁的诺亚听到后愣了愣,停下了脚步,神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经历过这样的大战,诺亚团长不回去休息一下吗?”大主教斜瞥了一眼,问道。
“不了,我在这里调息半时即可”诺亚远远的望着台上那个孩子,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掌声结束后,威尔城主站上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大声宣布道。
“云雨辰,胜!”
“大主教,此前你可是亲口承认以这场比试的结果为准的,相信你不会食言吧!”威尔注视着台前的大主教,正色道。
“那是自然,他有权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大主教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只是脸上堆砌的笑容有些渗人。
“那好,今日的晚宴没想到出现了这么多波折,雷岩城责无旁贷,在这里给各位说声抱歉,时间已经不早了,请各位回去休息吧!”威尔作为东道主,礼节上的话必不可少,这一天已经让他够头痛的了,他生怕再起波澜,只得早早解散。
“慢着!”
“那个少年,留下!”
“大主教,你这是什么意思?”威尔显然没料想到厄泽人前脚答应的事后脚就能反悔。
“威尔城主,你怕是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吧,那我就再说一遍!”大主教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我说的是,他有权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而他不属于雷岩城,他属于厄泽王庭!”大主教指着威尔旁的少年,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大堂里顿时热闹起来,讨论声不绝于耳。
“各位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让他掀开袖子,露出臂膀。”大主教似乎嫌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添了一把柴。
看着台上孤立无援的少年,大主教身后的诺亚十分痛苦,不停地埋怨自己。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而云雨辰自己也没想到战斗时所耍的小聪明竟将自己推向了另一个深坑,一时间竟愣住了,不知所措。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侍卫得到讯号立即小跑上台,将云雨辰的袖子扯了上去,一个大大的黑色十字图案赫然出现在少年光滑的手臂上。
“这个图案想必各位并不陌生吧,它是我们厄泽王庭洛泽族人特有的标识,出生后便会纹上,以此忠于厄泽之神。”
和厄泽王庭高层有过接触的众人的确认得这个图案,就连威尔城主在和厄泽人交易时也听他们说起过,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但看着身旁有些颤抖的孩子,想到是自己亲手把他带回雷岩城的,威尔再次站了出来。
“大主教,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不想回到厄泽王庭,甚至还对你那有些厌恶,他不久后就成年了,在哪里出生他不能选择,但不能剥夺人应有的权力,强扭的瓜不甜啊。”
“威尔城主,这道理我当然明白,只是他对于我们厄泽王庭有着特殊的意义,不把他带回去,恐怕很难向教皇交代啊!”老练的大主教把教皇搬了出来,装起了无辜。
“不知有多少人还记得三年前在厄泽发生的那件事,那时候我们封锁城门,耗尽大量人力财力,只为找寻一个孩子,我记得威尔城主你那时候正好运送兵器到厄泽王庭吧!”大主教话风一转,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件往事。
接着他腆着肚子,慢慢的走上比武台,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不知所措的少年。
“三年前我们寻找的少年就是厄泽的神子,你说对吗?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