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站在吊门前,所有的人都跑了过来,疑惑地看着阿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吊门已经落了下来,想升上去,不找到机关,绝对没有可能。就算没有机关控制,这样的一块巨石,就凭他们这些人,想用人力抬起来,简直天方夜潭,所以没有人会觉得阿大是准备抬起吊门。
“挖。”阿大又下了命令,刚才也是他说“挖”,结果挖出了危险。不过阿大已经快速想清楚,这墙壁什么的有多厚并不清楚,随便挖再挖塌了都有可能,那他们更得被埋在这里面。而这吊门的厚度他们清楚,吊门下面是土层,如果挖个地道,从吊门底下钻出去……这看起来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脱险办法。
也容不得多想,此时只能听阿大的,大家又七手八脚忙了起来。
可时间不等人,上空似乎已经支撑不住,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剩三儿恐惧地不时抬头看着上面,再看看挖出的地道,离能出去还差太远,莫非真的要被活埋在这里?顿时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有人也许会问,在吊门下面挖坑,那吊门的份量那么重,难道不会继续往下落,你挖了多少它就又降下去多少一直封着吗?
这个确实有可能,但是不要忘了,这吊门有四五尺宽,两侧还都塞进了墙壁里,所以在中间挖宽度三尺以内的地道,至少能保证吊门两侧各有一尺仍压在原来的土面上,就像是拱桥了,两边有支撑,桥身不会下陷。
所以实际上就是在挖这样一个桥洞,这些盗墓老手十分内行,明白一个三尺宽的洞,足以让他们通过;而且也只是三尺多长,爬出去也不会有难度。
但困难的是要与时间赛跑,死神并不等你,随时都会降临,所以洞并没有挖多深,阿大就说:“来不及了,快往外面钻。”
如果这洞能挖六尺深,那可以站着走出去……当然这只是理论上,而且也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长度就三尺多,所以只要也有三尺高,人蹲着就可以顺利挪过去。可现在,还不到两尺,只能是往外爬了。
阿大推了一把剩三儿,“你先来。”
这倒不是照顾剩三儿,而是他身材最瘦小,让他先试试效果。剩三儿是个小叫化子,也不是没经历过事情,这不就像是钻个狗洞,对他并不是难事。可他太害怕太紧张了,身体在发抖,身子也有些僵,钻到洞里就不会动了。
阿大急了,“你倒是爬啊,用手,用胳膊肘子往外面挪。”说着,甚至蹲下去,用手推着剩三儿的脚底,想把他推出去。
吊门下面的洞虽然只有三尺长,但起码得有个缓冲的斜坡连着洞,不然怎么进洞?这门里面比较容易,就像挖坑一样,可外面来不及了,只是挖通了,剩三儿往前爬着,到了洞口,就得再往上爬,这样身体就得向上弯,而且角度还不小。可他是趴着的,这腰能朝下弯,朝上怎么弯?
阿大立刻发现了,“翻身!翻过来,脸朝上,用屁股往外挪。”
在阿大的指挥下,其它人也帮忙推着剩三儿的脚,幸亏这洞只有三尺多长,如果六尺以上,人钻进去后,前不露头,后不露脚,还真有些麻烦。
剩三儿爬了出来,急忙站了起来,兴奋地喊:“我出来了。”
其它人一个接着一个,动作自然比剩三儿麻利,往里面一钻,爬几下就到了门外,翻下身打个弯儿就出去了。
这时,震动似乎又在加剧,感觉连这个千斤吊门也在抖动。那还等什么,快跑吧,这时候也用不着阿大再喊了,都撒开脚丫子,想顺着原路赶紧出去。
可进洞容易出洞就难了,因为跑着跑着,他们都发现路有些不对。按进来时的情况,他们跑了这么久,应该看到洞口的光亮了。难道跑岔了路?应该不会,一直都是直走没拐过弯儿,除非……这路自己会变!
这又怎么可能?
“这确实有可能。”阿大的语气相当严肃,他知道,自己的这些弟兄用不着多解释,只是剩三儿不明白而已,“我们中了迷魂阵。”
剩三儿确实目瞪口呆,什么迷魂阵?他好象只是听说书人讲过,什么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之类的,那些阵法里有鬼有神的,人一进去就迷了向。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阿大说,“不过这堆子里的迷魂阵,多半不是布什么阵法,而是施了什么妖气,人进来后就被迷住了,看到的东西并不是真正存在的,而是一些幻觉。比方我们现在走的路,可能并不是我们要出去的路,但我们的神智被迷了,会认定这就是出去的路。”
剩三儿有点明白了,那就是这样走下去,他们其实永远也走不出去,因为始终把错误的路当成了正确的,“那……那怎么办?”
猴儿精忙说:“大家都冷静,先不要乱动,定定神儿。”
所有的人都停着没有动,从吊门底下钻出来的比较仓促,很多东西都舍弃了,像之前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斜挎着一个大口袋,如果继续挎着从地洞里钻出来,显然会非常困难,只好全都扔在了里面,只是随身带了点儿能用得着的东西,比如火折子火把,所以现在还有微弱的光亮在身边,不然真要摸黑了。
静,所有的人都停下,四处自然是一片安静,隐约能听到震动的声音,但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声音非常的微弱。遥远,全然不似刚才在那房间里,上面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的那种强烈。
阿大突然说:“我们上当了。”
麻子立刻问:“上了什么当?”
“我一直没琢磨出来,为什么你挖了个东西出来,就触动了机关让吊门掉了下来,现在想,那可能都是我们的幻觉,根本没有机关,门也没有掉下来,是那屋子里有古怪,我们进去后就中了邪。”
猴儿精称赞地说:“阿大说的有道理,我们都他娘的中了邪。”
麻子的声音非常紧张,“那……那我们怎么啊?”
这谁知道呢?墓里有邪气或是咒语之类的,只是听说从未遇到过,他们也从没相信过人真的会中邪,会真的真假分辨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说:“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剩三儿一直在静静地听别人说话,听到这一句,立刻紧张地竖起耳朵……可是,没声音啊?除了他们的说话声,哪儿还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其实人也是这样说,炮仗更是挖苦地回答,“狗蛋,你傻了吧,哪有声音?”
被叫作狗蛋的那个人突然大叫一声,“鬼!有鬼,他过来了,快拦住他!”
在微弱的光蛋中,可以看到狗蛋用手指着一侧,表情非常恐惧。
大家都急忙往狗蛋的指的方向看去,虽然周围很黑,可哪有什么鬼?
阿大用力挤了挤眼睛,确定确实没什么东西,忙说:“狗蛋,你中邪了,没有鬼,闭上眼,别去看,就不会有事了……”
狗蛋却突然疯了一般舞起手里的铲子,盗墓贼用的铲子都是特制,柄短且铲身窄长,能挖土能钻洞,还能当武器,到了民国时期就演化成了洛阳铲,盗墓贼随身必带的利器。但在这之前,铲子也是盗墓贼的法宝,情况紧急时什么都可以丢,唯独铲子不能丢,就算要丢也得是最后一个。
狗蛋挥着铲子就朝旁边疯狂地打着,看样子真像是在打鬼。可旁边都是自己人,哪里有鬼,其它人都急忙向一旁躲闪。
麻子骂道:“狗蛋,你******疯了,打我们干啥……”
阿大忙说:“他确实疯了,快把他的家伙卸下来。”
众人急忙扑向狗蛋,场面顿时就有些乱,光亮也不够,也无法看清楚,总之一阵大呼小叫之后,狗蛋好象是被人制住了,铲子也夺下来了,但这一过程中,狗蛋真像疯了一样,始终没有停手,厮打之中,铲子好象打伤了不少人。
炮仗伤的最重,这家伙不仅嗓门高,人也粗犷,其实就是有点儿缺心眼,干什么都认真都玩命,他最先扑向狗蛋,结果胳膊上重重挨了一铲子,在阻挡的过程中,还被铲子划伤了手,现在正捂着手在那儿骂,“你个挨千刀的狗蛋子,打老子打的这么使劲,老子要不是看你得了失心疯,真想揍……”
炮仗的话戛然而止,就连对他并不熟悉的剩三儿都觉得奇怪,这家伙从来就不是藏着掖着那种人,有什么都是一咕脑地倒出来,怎么会说半截话?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都向炮仗看去,就发现他呆呆地一动不动。
猴儿精忙喊:“炮仗,你咋了,也失心疯了?”
炮仗这时又说了话,“不,不是……你们站在这咸鱼堆里干嘛?”
这话也只有剩三儿一个人听不懂,急忙四下看着,咸鱼……哪儿有咸鱼?
盗墓贼的话里,咸鱼是指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其它人自是明白,但都非常惊讶,因为他们没发现周围有尸体啊。
“炮仗,你******是不是也想吓唬我们?”猴儿精不满地说。
“咋没有,这到处都是……草,尸虫都爬你腿上了。”
尸虫是什么,剩三儿能听懂,吓得他急忙原地跳着,并用手去挠腿。
但也没有人发现炮仗所说的尸虫。
阿大的表情愈加沉重,“炮仗也中邪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我没有!”炮仗惊呼着,突然反手给了身边的麻子一巴掌。
麻子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才破口大骂,“你个瞎炮仗,打老子干嘛?”
“狗咬吕洞宾,尸虫都爬你脸上了,老子给你打下来。”炮仗也忿忿不平。
麻子没有再反击,静静地站着没动,这似乎又不是他的性格。
阿大立刻觉得不对,急忙来到麻子身前,“麻子,你怎么了?”
“阿大,糟了,咱们让咸鱼包围了!”麻子突然紧张地说。
阿大也有点儿懵了,炮仗这样说,麻子也这样说,难道他俩先后都中了邪?那这邪在什么地方,他们是怎么中的?阿大一脸疑惑,突然就看到了麻子的嘴角在流血,要说这炮仗真是个莽撞的人,下手也没个轻重。
麻子见阿大盯着他,有些窘迫,“阿大,我说的是真的,怎么突然我也看到了这些玩意儿?炮仗没说错,我们确实……”
“等等!”阿大突然明白了,“血,一定是血!就你们两个出了血,要么是这血让你们中了邪,要么就是这血给你们辟了邪。”
这个发现听起来很有道理,确实就他们两个身上见了血。
阿大立刻从身上拔出一把小刀,比匕首还要小,就一指多长,朝着自己的胳膊上就划了一刀……然后他像疯了一样,挥着刀乱砍着身边……
可在大部分人眼里,阿大身边什么也没有,他在砍空气吗?只有炮仗和麻子不惊讶,因为他们看到阿大身边靠过去几个咸鱼,已经开始腐烂,身上都沾满了尸虫,非常的恶心恐怖……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闻不到尸臭味。
阿大边砍边大喊着,“血是辟邪的,赶紧见血逃出这儿。”
其它人一见阿大这样喊,也都纷纷效仿,都割破了自己的肉流出了血,然后也都脸色大变。看起来确实是血在起作用,但究竟是解除了他们身上的邪咒,还是让他们染上了邪咒,目前好象还说不清楚。
几个人一起动手,身边的这些咸鱼很快就收拾了。
阿大急忙四下看着,眼前的路好象和之前不一样了。
“那边,好象应该是那边。”猴儿精已经判断出来了,抢着说。
“走,我们快走。”阿大喊着。
剩三儿却呆呆地站着没动,他已经看懵了,因为他害怕痛,根本没敢弄破自己身体,所以他什么也看不到,觉得这些人就像是在发疯一样。
阿大以为剩三儿是吓傻了,回过身来,拽起剩三儿的胳膊,“不想也变成咸鱼,就赶快跟着走。”
剩三儿还是不知道咸鱼是啥,但知道不是好东西,刚才他们还说到尸虫,更是可怕的东西,他当然不敢自己留下,急忙跟着跑了起来。
这次,阿大他们看到了亮光,应该是洞口,心里立刻欣喜起来,果然解了咒,破了邪,出了迷魂阵……但高兴地太早了,跑在最前面的猴儿精,眼看就要钻出洞口,突然像是撞到了弹簧上,一下子又弹了回来,撞到后面的麻子等人身上,几个人差点儿全部摔倒。
阿大由于回身来拉剩三,落在了后面,一见这种情况,忙喊:“怎么回事?”
猴儿精站稳了后,无比惊讶,“我们中的邪没有破,有鬼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