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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底沉棺

我潜在水中,看到了一些像衣带一样的水草,缠在了春草的腿上。我立刻怀疑不对,这不是一般的水草,急忙拔出背后的大刀。果然,我把那些水草砍断,它们并没有散去,而是迅速又回来,并且缠向了我。

金韫妤也觉出了不对,惊呼:“怎么回事?”

我从水下窜了上来,“我来对付它们,你们什么也不要管,往锅那里游。”说完我不等她们回答,又潜到水中,不停地挥着刀,把缠在金韫妤和春草身上的水草砍断,至于缠在我身上的,已经顾不过来了。

水草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我想不管怎样我们三个不能都陷在这里,她们两个逃脱了之后,剩我一个人也许就好办了。

但我想的太乐观了,在我的帮助下,她们两个确实摆脱了水草,越游越远,已经追到了锅的附近,而水草也没有去追她们,全部都涌向了我。

我只听到金韫妤在喊:“我们安全了,你在哪儿?快回来……”

我在水下,连胳膊都被水草缠住了,刀已经很难挥动,想窜出水面更困难。这些水草根本就不是水草,它们的另一端就像被人拉着,充满了力量。开始时我还能和它们拉扯,但水草越来越多,我真的像被绳子拴住了,渐渐我就拉不过它们了,我的四肢被它们拉直成了一个“大”字形。

我已经拼尽了全力,根本无法摆脱,而我已经没有力气,我想我还是放弃吧,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我该有此劫,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只是对不起父亲……我胡思乱想着,就觉得脑袋发晕,身体也在往水下沉去。

也不知沉了多久,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觉得清醒了很多,睁开眼睛一看,我的脚竟然踩在了水底,而且缠着我的那些水草也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张开嘴,发现竟然不怕水呛,水没有往我嘴里进,我可以自由的吸气呼气……难道我已经死了,活人怎么可能会不怕水?

我活动着胳膊,还是能感觉到水的阻挡,迈出脚去也是一样,是在水里走的感觉,这又不对了!如果我已经死了,现在是我的魂儿漂在水里,那应该任何阻碍都没有,因为我听说魂儿是无形的,遇风随风遇水化水……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现在还能喘气,胳膊腿儿也齐全,赶紧上去再说。我想着就想往上面游,却突然发现前面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水底的光线不够亮,离的太远无法分辨,我好奇心又上来了,便想去看个究竟。

我往前走着,倒也不算太吃力,慢慢靠近后,看清楚了那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口棺材!棺材怎么会在水底?我立刻想到,也许是水葬。

中国这么大,各地的风俗不会都一样,靠近大江大河的地方,有水葬的风俗也很正常。不过虽然水葬的方式不尽相同,但装在棺材里水葬,好象并不多见,常见的不是把尸体直接漂入水中,就是点上火再漂。

而且这棺木就算再好,沉进水底就不会腐烂吗?显然不是这样,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棺材,发现上面出现了裂缝。普通人见到棺材,尤其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会害怕。但我不是普通人,我是风水师,比一般人的胆子还是要大一些的。我站在棺材前仔细地查看着,棺材没有特别的地方,和我以前见过的差不多,我能清楚地看到棺材盖上的封棺钉,说明这是一口正常的棺材。

棺材上的裂纹很多,说明时间已经不短,但缝隙都不深,而且就算裂透了,我也不可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我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尸体,于是伸出手摸着棺盖,木头已经被泡的有些霉烂,手指碰到之处,木屑不断地脱落,在水里慢慢向上漂起。我觉得,我要这样一真摸下去,棺盖可能会被我摸穿,这木头看起来确实不行了,还没有四分五裂已属不易。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急忙抬起头,就见眼前游来一群鱼。没错,是鱼,而且很可能就是晚上的那些。我急忙四下看着,什么能用的东西也找不到,而且如果还是那些鱼,除了火其它东西好象也不好使。

鱼果然冲向了我,我只能伸手挡在眼前,心想你们要咬就咬吧,只要别咬我的脸,就是要死我也不能破相。让人奇怪的是,鱼并没有咬我,它们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前赴后继地往我身上撞,小鱼、大鱼、大鱼、小鱼……架不住数量太多,冲击力太大,我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的,我坐在了水底的淤泥上。鱼群却没有停下,在我眼前头顶轰隆隆地游过,很快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我有种感觉,难道这些鱼是为了不让我动这棺材?

这个并不难验证,我立刻站了起来,再次来到棺材前,继续用手搓着棺材盖,木屑又一片片脱落。果然像我想的那样,鱼群又扑天盖地冲我奔来。我伸出手去拨打着,打的它们七零八落……但它们始终不放弃,稳定住后又再次游回来。但无论我怎么打,它们好象都忘记了自己的本领,始终没有一只鱼咬过我一口。

难道这些是根本不会咬人的鱼,和昨晚的那些不一样?既然你们不会咬我,那我就更不客气了,我不再有顾忌,这些鱼当然就挡不住我,无论多大的,有的看起来有几十斤重,但没有牙齿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我躲避着它们,也想到了更直接的办法,从水底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地敲向棺材盖。这比搓可快多了,棺材盖立刻就陷下去一大片。

我的倔脾气上来了,越是不让我看,我越是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个假棺材,里面装着山贼水寇们的金银珠宝?

棺材盖让我用石头真的砸破了,像塌了的屋顶,哗啦一大片就落了下去,露出了里面……好象没看到金银珠宝,只看到了骨头。

这看起来确实是具尸首,肉都腐烂了,但骨头架子看起来很完整,是一整个的人。我稍稍有些失落,要看到什么我才会不失望?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着像是已经死了,那就不怕事大,越诡异越离奇的才好嘛。

我还是发现了一点儿奇怪的地方,我把棺材里的东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好几遍,也许本来还有其它东西,但都已经烂掉,只剩下骨头还能辨认,其它的都不是灰就是渣儿。看起来这不是个富人,陪葬的连一件珠宝都没有,失望之余我就发现了这个怪处,我查看尸体的手骨,本来是想看看手上有没有戴扳指镯子啥的,结果没找到这些宝贝,意外发现这尸体的小指似乎特别长。

两只手的手骨都完好无损,五指并拢,所以非常容易比较长短,这残余的小指骨似乎也太长了,和除拇指外的其它三指几乎都差不多。我特意把自己的手举起来看了看,小指还是短的非常明显,两只手都一样。而这尸骨,两只手也一样,小指都长的非常明显。

好吧,就算这人有点儿怪,可我还是一无所获。我站直身体,往远处看去,寻思着会不会还有另外的棺材?可视野并不够远,这江底还是不够亮堂。于是我撇掉这口棺材,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棺材我没再看到,但尸骨发现了不少,看来这江底埋葬了不少人,不管是怎么死的,都要长埋于此,除了我恐怕不会再有其它人发现。而我,我现在自己都不能确定,我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但其它的东西,应该能明显察觉我和它们不一样,而且可能是它们的威胁,所以又向我发起了攻击。鱼、虾、蚌甚至还有少见的蟹!虾、蟹的尖爪其实就如同刀刃,它们不像鱼那样客气,来到我跟前就往我身上招呼,就像我烧了它们的房子。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跟它们有什么怨有什么仇?

但被它们这样一攻击,我又确定了一件事,看来我真的已经死了。我的皮肉被那些尖齿划伤割破,但是也没有流血!而且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我好象应该高兴,我现在已经刀枪不入了……可我能高兴得起来吗?这不和昨晚的那些鱼一样吗,我也成了怪物!

但眼下我至少可以得意一下,我不怕这些玩意儿了,我可以挥着拳头直接迎向那些锋利的刃、坚硬的壳,反正我不会受伤也不会感觉到痛。

我把这些东西痛揍了一顿……好象它们也不会受伤,所以我还是别瞎耽误工夫了,赶紧浮出水面看看会是什么情况吧。

我开始用力向上游,竟然真的浮了起来,可我想浮出水面并没有那么容易,一些黑压压的东西在我斜上方出现,急速地向我落下。而我也渐渐看清楚了,这次的东西好象和我一样,是人!而且不止一个!

不!他们怎么能算是人!我见过的怪事已太多,但这一次我还是又被吓了一下,这些人全都面目全非,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肉,大部分骨头都露在外面,尤其脑袋几乎就是个骷髅头,但眼珠子竟然还在!

这……这应该就是那些清兵吧?有的人身上还有残存不多的衣服,可以辨认确实是清兵的服饰。一直下落不明的清兵,原来在这里。既然石铎是掉进了水里,那么他们落水也不奇怪,石铎受的伤轻,所以还活着又爬了上船,而他们都已经不成人形,肉都要被咬光了,活着的可能应该没有。

可他们还活着,不然怎么能攻击我?最先落到我跟前的,竟然挥起手里的刀就砍向我!我当然不惧怕,任由他们砍好了。但我还是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死了,为什么还能动?如果他们还活着,那我可以和他们对话,让他们看清楚了,我们应该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但我只是徒劳,这些清兵像中了魔一样,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可看他们的样子,又不像失去了神智,在我与他们残存的眼睛对视时,明显感觉到里面闪动的光芒,那是只有活人才会有的灵气。

可再看他们的身体,比骨头架子强不了多少,人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活?

我无法理解,反正一直发生的都是怪事,我既然不怕砍,那就想办法摆脱他们好了。我想着,便伸手抢下了一把刀,反手就砍向这些“东西”。我知道他们也不怕砍,但我想能不能把这些骨头架子打散,看它们还能不能再组起来?

可我的想法并没有实现,这些东西在水里似乎比我还灵活,刚才似乎是大意了才被我抢了一把刀。现在我别说再抢他们的东西了,就是想用刀砍到他们都困难,他们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不停地攻击我,而我挥着刀,只是不停地砍着水。也许是水阻碍了我,我不能像在陆地上那样挥刀,速度明显慢很多,所以砍不到他们。但是他们好象并不受影响,速度依然那么快!

这太不公平了!老子不陪你们玩了。我不顾一切地撞向一侧,心想你们要是不躲,那大家就硬碰硬,反正老子全身囫囵,你们就剩些骨架子,不怕散了就和老子撞。他们果然躲了诶,哈哈,还是怕老子。

可我也高兴地早了点儿,他们虽然躲了,但仍旧一直围着我,不让我突围,更不让我往水面上浮。我就有了种感觉,他们是故意不让我走,莫非我浮出水面,会发生什么事,我会再“活”过来吗?

无论如何,我不能被他们拦住,我豁出一切也得浮上去……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能豁出去的,反正他们伤不了我,我就往上冲,看他们能怎么样?

他们果然不能怎样,不敢和我硬碰硬,就要处在下风,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而他们也明显清楚这一点,就使出了最下三滥的手段。

我突然就被抱住了,我还没来得及甩脱,一个两个……越来越多,我的胳膊根本不能动了,不能再用刀砍他们,想再撞他们也不行了,我连挪动都困难了。而且,我发现我又开始往下面沉去……身上多了这么多份量,又怎能不下沉?

这绝对不行,我在心里大喊一声!突然就不顾一切地咬了我身前的胳膊,管它是人是鬼,是肉还是骨头呢!我其实算是“狗急跳墙”,结果却出乎意料,这只胳膊突然就收了回去,就像是见到了鬼……啊不,反正是被吓回去了。

我也大惑不解,这些东西连刀枪都不怕,会怕我的牙?我正在疑惑,要不要继续咬下去。结果这些东西学的还挺快,立刻反过来咬我了。我就觉得肩膀突然很痛,急忙扭头看去,哎呀!这一看立刻又把我吓住了。

我的肩膀正在流血!我竟然还能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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