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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生之旅(1)

李汽车的爸爸

成健/文

我有一个姓李的朋友,五年前他们夫妇二人都在北大读博士。我问起过他们毕业后的打算。他们说,考虑到在北京就业的困难,希望能到江浙或粤闽一带发展。

如果那样,按照博士的待遇,房子不成问题,还有一笔安家费。这笔费用,首先要买一辆汽车。李朋友还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将来生个男孩的话,就取名叫李汽车。

李朋友是从山西出来的,从黄土高原来到祖国的心脏。他的祖父辈走了一生也没有走出方圆千里,但他走出来了。现在他生活在一个汽车风行的时代。

李朋友夫妇带着这个愿望从北大毕业后离开了北京,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前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李朋友。这家伙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跟我谈起了这几年的经历。

他们夫妇从北大毕业后,本来是要去江浙粤闽一带的,但聘用单位只看重他们的学历,相关专业岗位并不缺人。他们决定去真正需要他们的地方,于是回到了李朋友的家乡山西。

在一所师范学院,李朋友已经成了教学带头人。虽然在别人看来他们失去了很多,比如学术研究的平台。但是,李朋友说,这里更需要他们。如果你了解这里的中小学校条件多艰苦,这里的孩子多需要合格的老师,就会感到学术研究固然重要,培养当地的师资力量更重要。

我问他,当年的愿望早就实现了吧,汽车买了吧,李汽车生了吧?李朋友乐了。儿子生了,三岁了,不叫李汽车,叫李思晋,汽车还没买。李朋友说,这两年给贫困地区的希望小学捐了点儿钱。一些贫困地区的孩子别谈书包文具了,一年到头,过生日才能吃上两个鸡蛋啊。李思晋的床底下有十几个汽车玩具,山区的孩子有什么?这三四年他们夫妻利用寒暑假经常给一些师范院校和中学上辅导课、开讲座,从不要讲课费。就这样,买汽车的事情耽搁下了。但今年下决心买,买个国产的,因为有时会去边远的地区。我和李朋友的通话有二十多分钟,感触很深,觉得他们的选择已远远超出乡土情结了。尽管孩子取名叫“李思晋”,我还是愿意称呼朋友为“李汽车的爸爸”。我感到,这两年他一直不知疲倦地在驾着车,驾着一辆满载爱心和责任感的汽车,一辆拥有无限马力和超大载重的汽车,在苍茫的高原和贫困的乡村,在充满渴望的孩子们的眼中,送去了一个曾经在黄土坡上成长的少年拥有过的希望。

被细节谋杀的爱情

梅若梅/文

我和她的缘分,是从牙齿开始的。

第一次见她,她便对我笑,细长的眼睛要飞入眉梢般娇俏。你肯定喜欢吃瓜子,她说的时候眉眼依旧笑着。我惊喜并诧异:你怎么知道的?她的眉眼便笑成了怒放的花儿。哈哈,因为你门牙有缺口。她龇着牙,喏,我也有牙缺。

两个人便一起大笑,就这样,我和她成了朋友。没事时,我和她便会买来大包大包的瓜子,比赛似的嗑着,瓜子皮脱口而出以漂亮的弧线在空中划过,这时,她会眯着眼,很有深度的样子,狠批“既生瑜,何生亮”的古话。谁说“瑜亮”不能同一战壕共事,谁说瑜亮之间不存在温情友谊!咱俩就是活标本,都爱吃瓜子的“瑜亮”完全可以坐在一起分享瓜子的美妙。我便笑她瞎掰,不过想想也挺有道理。

有一天,她打来电话,孩子般兴奋,快看电视,看那个广告,笑死我了。我打开电视,只见一个爱吃瓜子的漂亮妈妈,正指着自己的牙缺,笑意盈盈,要用某某某牙膏哦。我龇着牙嘿嘿乐了。以后,只要看到那个广告,我就会敲着自己的门牙嘿嘿傻笑。

就在我嘿嘿傻笑的时候,她抱着一堆瓜子来了,后面还有个跟班,我绕过她,看到了他,我的眼前一片恍惚,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我嘻哈着去迎她怀里的瓜子和他,却不敢迎他的目光。那天,我嗑了很多瓜子,而且嗑瓜子的姿态漂亮极了,但没人欣赏。他欣赏的是她。他说她的牙缺好可爱,他说她嗑出的瓜子皮像柳絮一样漫天飞舞,美极了。他和她的缘分也是从牙缺开始的。

有了他,她和我慢慢远了,我还嗑瓜子,但味同嚼蜡,心里空落落的,想起了“既生瑜,何生亮”那句老话,我悲从心来。她也牙缺,我也牙缺。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呀。为什么他却喜欢她?如果没有她,他会喜欢我吗?有她何必有我,有我何必有她!她偶尔来找我,我态度极其冷淡。她似乎没有察觉,对我一如从前。

半年后,她打来电话,哭得很伤心,她说和他分手了,相恋了半年,他竟然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瓜子,她迷茫,她开始怀疑爱情。听着她的痛苦,我并没有幸灾乐祸的快感,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她似的心疼,我又想起了那句话,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呀,女人最了解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买了大包的瓜子过去,和她坐在地板上嗑了个“遍地月光”。仿若又找回了从前“瑜亮”的温情。

他来找我,竟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的。他苦笑,我这人向来都是大而化之,那天她让我给她买瓜子,我就买了正林的黑瓜子和白瓜子,谁知她要吃葵花子,她看到瓜子,哭了,说我不爱她。我是真的爱她呀,她怎么就不相信呢。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我希望他们和好如初。

我转送了他的话给她,她说连爱人的喜好都不清楚的男人,怎能把爱交付于他。她年轻气直,决不回头,我为他难过。

我知道她的脾气,像许多女孩子一样,特别注重细节和完美。她说,爱是由一个个细节穿起来的,没有细节,怎成爱情,可她却不知道,满则溢。有时候太注重细节,往往会适得其反。就像他们因牙缺缘起的爱情,到最后却被细节谋杀了。爱情就像牙缺一样,并不完美,却自成风景。我想,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没有了爱情。我和她的情谊顺风顺水。我们在成长,爱情还会来。

嫁人当嫁游坦之

阿池/文

《天龙八部》里,游坦之的存在总有些不合时宜。

大多数男人宁可欣赏虚伪冷血的慕容复,也不齿于游坦之对阿紫的一往情深。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打上了慕容复的印记:执着于权力,热衷于声名,唯独感情,是可有可无的陪衬,甚至可以拿来蔑视。这样的男人,永远头脑清醒,可以在最旖旎的时刻全身而退。若干年后,他终于爬到人生的巅峰,方才有闲忆起初恋情人王语嫣。他惘然长叹,以为自己亦曾深爱过她,其实他爱的,不过是她对他的爱。

曾经的丐帮帮主乔峰,则掳尽天下女子的芳心。他重感情,讲义气,每一次露面都撼人心魄,每一个Pose都极尽壮美。用周迅的话说,他满足了大半女人对男人的所有幻想。只是,当我看到乔峰得知阿朱曾乔装过他后,在悬崖边举起右掌对阿朱步步紧逼,满脸杀气,不由得要胆裂心寒。对于这个男人而言,原则高于一切。你一个不小心玷污了他的原则,给他抹了黑,就等着小命玩完吧。我也从来不相信,在男性世界纵横驰骋惯了的乔峰,会舍得撇下快意恩仇的生涯,随你颠到雁门关外去牧羊。乔峰是用来仰慕、暗恋的,却绝不是居家的日用品,天长日久地仰视一个人,头抬久了,脖子也会酸的。

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貌似宝玉的翻版,血统高贵,外形俊朗,还很痴情,弱水三千,只取王语嫣这一瓢饮。可是,倘若你不能拥有王语嫣的稀世姿容,恐怕也无法赢得段誉的顶礼膜拜,只好如针灵一样,混迹于他的妹妹群中。

少林寺一战,令游坦之身败名裂——堂堂一个丐帮帮主,竟为了盲姑娘阿紫向星宿派卑躬屈膝!一跪之下,嘘声四起。他能不明白,这一跪,个人形象毁于一旦不说,处于上升阶段的职场生涯亦要就此终结?家世好的段誉可以淡泊,人气旺的乔峰可以散淡,然而苦孩子游坦之,他的每一步,都是踩在荆棘丛中走过来的。即使如此,对于游坦之,他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他没齿难忘的家仇,都抵不上阿紫的分量。

真正爱一个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自虐吧。所以,即使阿紫为他戴上铁头套,即使将眼珠献给阿紫,游坦之也是心甘情愿的。他的感情始终只在阿紫身上,即使在她双目失明魅力尽失的时刻。他对她的爱,经得起最彻底最凶险的考验。每一个满怀幻想的少女,在懵懂的青春岁月,需要一个鲜衣怒马的英雄,来完成一场偶像崇拜。经历过感情的沧海桑田之后,蓦然回首,发现其实年少时错过的游坦之,才是可以相守终老的那个人。

快乐之门

何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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