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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社会关注(1)

社会写真

你愿意善良吗

谢膳雄/文

有一位在文艺机构里兼任义工的小姐,工作认真,做事周到,脸上经常有微笑,一看就知道是善良的女子。有一次,我当面恭维她善良。她笑着说:

“如今人们恭维女子,如果那女子有几分好看,就恭维她漂亮:若是丑得无法说漂亮,就说她聪明;聪明也实在说不上。就说她能干;连能干也显然不对,这才说她善良。所以,善良是其他优点全都说不上的时候,才派上用场的一个词语……”

她虽然面带笑容,当笑话讲,但我听了这一席话,却怵然而惊。善良这个人类最基本的美德,什么时候其“位阶”已降到最低了呢?她说的虽然是笑话,但这样的笑话,恐怕也是社会上大家对各种恭维的反应形成的“风俗”累积下来的。

换句话说,社会上可能大部分女子喜欢被人赞美漂亮或聪明、能干,而不大喜欢无从对证的善良。况且善良到底是什么,各人解读大概都不同,也许是老实忠厚,也许是老好人,也许是傻瓜……

傻瓜还算不算是恭维呢?就算是老实忠厚吧,老实忠厚给人一种印象,就是无趣,许多人认为老实人是无趣的、缺乏机智的、呆滞的。这种印象让人觉得善良不是什么恭维话。这是天大的误会。

善良和老实其实是两回事。一个人要做坏事,需要某种程度的知识。一个人要善良,则需要相当的智慧。所以善良的人,可以是幽默、机智、活泼、风趣的人。事实上,必须有能力幽默、风趣的人,才有能力善良。

一般人总以为漂亮可以得人缘,可以当明星;聪明可以考大学、做高官;能干可以做事、发财。但善良能做什么?这,是不善良的人的想法。

善良的价值,只有善良的人才知道。反过来说,知道善良价值的人,才愿意一直做善良的人。善良的人知道人善良就快乐,而人生没有比快乐更有价值的事情。

在哲学的意义上,善是很难到达的境界。在生活的意义上,人只要纯洁就善良。那位说笑话的小姐,表情是满足的,想必纯洁而智慧。愿她永远快乐,不必漂亮,虽然她也很清秀。

被人信任的尊严

孙道荣/文

我和儿子到西安旅游。为了游玩方便,我准备包一辆车。在西安火车站,我找了一辆揽客的小车,司机开价一天150元。没想到这么便宜,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一路上,司机很热情地向我们介绍临潼的各个景点,建议我们上午游览骊山,下午参观兵马俑。

车一直开到骊山脚下。下车的时候。我问司机要不要先预付点押金。司机摆摆手:“不用,我信你。我就在门口等你们,你们玩好了,我再送你们去看兵马俑。你记下我的手机号,出来时要是找不到我,就打我的手机。”

他报了一个号码,我输入手机,想了想,摁了拨出键。他的手机响了,这样,我的号码也留在了他的手机上。

我和儿子进山了。经过鸟语花香的鸟园,我们冒着烈日向山顶攀登。从烽火台下来,有一个岔路口,一个方向指着兵谏亭,一个方向指着老君殿,我们选择了兵谏亭方向。从兵谏亭出来,就到了出口,我一看,傻眼了,这可不是我们进山时的大门啊!一问工作人员,才知骊山有两个山门,相距几公里。

山门口候客的出租车司机,纷纷向我们招手。我给那位司机打电话,他一听,说:“大哥,别急,我马上过来接你们。”

一会儿,司机开着车赶过来。我表示歉意,他说没关系。

他将我们送到兵马俑博物馆的入口。我以为这次他会让我先把车费付了,没想到他还是只字未提。我也索性不提这茬。

参观了两个多小时,我和儿子恋恋不舍地从兵马俑博物馆走出来。路过停车场,见到好多发往西安的公交车,其中一辆车正要离站。如果我带着儿子跳上这辆公交车回西安,那个司机不就惨了吗?

我当然不会这么干。在一排排汽车里,我找到那位司机的车。

在回西安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今天我有两次机会,可以乘别的车走,那样的话,你今天就白干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坚定地说:“大哥,你不是那种人。”

我笑笑:“你不能光凭感觉就相信别人。”

他用手指指坐在我身边的儿子:“再说,你带着孩子。这么乖的孩子,你会当着他的面欺骗别人吗?”

他说得对,虽然我偶尔也难抵挡一些本能的诱惑,但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我会尽量表现出高尚、正派的一面,我得给他做出榜样。

“其实,大哥,今天与其说是相信你,不如说是相信你的孩子。”

我奇怪地问他缘故,他说:“早上你在和我谈价格的时候,我注意到你儿子的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是刚吃过早点吧。我看见他一直捏在手上,直到找到一个垃圾桶才投进去。就冲这点,大哥,我信你们。”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感慨地对他说:“正是因为你的信任,我们才更不会溜走。”

车到西安,我付给他车钱,一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他接过钱,对着天空照了照,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习惯成自然了。”

我也笑笑。在这个信任越来越稀缺的年代,一个陌生的司机如此信任我们,让我在孩子面前,感受到被人信任而赢得的尊严,同时,也向我的孩子传递了一次信任的力量。

平庸的男人

莫小米/文

有一种类型的女人,被称为贤妻良母——这不错。

同是这种类型的男人,却极易被视为平庸的男人——这不公平。关于这点。我是最近才明白的。

他是一位“老三届”高中生。20岁时去了北方,一去10年。

他以他的优秀,娶了当地最美丽的女子,有了可爱的两个儿女,并且,当了一所中学的校长。

10年后他回到他出生的南方城市,回到他老迈的父母身边。他是独子。

他是带着女儿回来的。两地牵念之中,他先经营好了一间安身的房子,一个立命的职业,然后,为儿子迁户口,为妻子迁户口,还要为妻子谋一份合适的工作。做完这些,又花去将近10年。

为此他顾不上考文凭,错过了“下海”,拒绝了有个漂亮大龄女儿的上司的提拔,许多机会视而不见。尽管把本职工作完成得很好,人际关系也不错,但毕竟谈不上有多大发展。

前两年他的妻子下岗了,儿女走到了人生十字路口,是升学还是就业?这个男人于是又忙得团团转。

没料到这个年届“知天命”的男人对自己已走过的大半生却是相当满意。

他说:我愿我的父母双双健朗,颐养天年,我做到了;我愿随我南迁的妻子生活幸福而安定,我做到了;我愿我的儿女成为对社会有用之人,我做到了。

他补充说,眼下他已为妻子找到了一份合适的活儿,她看上去比同龄女子都要“嫩相”,他的儿女也都已选定了挺好的专业。

我问:除此之外,这么多年,你想没有想过为自己做点什么?

他惊讶地反问:怎么,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自己做的吗?

忽然发现四周举目皆是的这一类男人,他们没有辉煌的成就,没有骄人的业绩,但他们不沮丧,不躁动,不游移,他们把应该担负的都担负起来了。在家庭里如此。在工作岗位上也是如此。

社会的确是靠那些杰出的男人推进的,但世界又是靠这些平庸的男人顶住的。

不着调和没心肝

得得/文

最近看到的一则讨伐中国公民素质低下的新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免费开放有遗憾。不必细看也能想象出内容来,只不过是参观者如何不文明,大声喧哗。没有秩序,乱扔果皮,等等。

不过,我一向对谴责老百姓素质低下的新闻与传闻高度存疑。仓廪实而知礼仪。尽可能让自己活得体面一些、有修养一些乃是人人都有的心理需求,南京在中国文化与经济排序里至少应该是中等偏上的吧。何以会出来这么多不着调没心肝的人?

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我没有去过,所以不敢妄加评论,但综合平日去过的各种各样纪念馆的观后感,有一个感觉,我们在铺陈历史事实给后人看的时候,总之是一个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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