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剑道山,曲州城。
天色阴霾,微弱的光线,透过坍塌的楼台,照到了了无生气的街道。寒风徐徐,卷着秋雨,扫过了处处溅洒着血迹的残破城墙。这一幕悲寂之景,在这藩镇割据,战祸不断的乱世下,更显凄凉。
从雨雾萦绕的剑道山中,走来一少年,身披蓑衣,背被卷轴,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曲州城走去。
少年走了许久后,停下了脚步,举首望去,只见曲州城就在眼前。
此时,曲州城下正有十几个官兵在城门前守卫着。
其中,一个带队的官兵和手下说道。
“诶,我说兄弟,你听说没有,咱们将军王霸刚居然还有通鬼命神之法,这以前没听说呀!”
“诶呀!我说哥哥,您说话可得留点心啊!那野鬼有名姓,叫做暗乌。我听说是他主动找的咱们将军。你是没看到,那天我在场,那暗乌好生厉害,手中一把长刀,挥动之间,斩敌数十。而且,还有喷毒射火的本事。就他自己,愣是把敌军三千人打散了。此事现在可是传开了,要不咱们曲州城早就让王申的军队攻破了,还能挺到现在!现在咱们曲州城可是固若金汤,无人来犯了!”
“是啊!诶……嘿嘿,你还别把话说死了,这不来了一个人么!”
说话间,一士卒把手向远处一指。
“呵呵,还真有不怕死的啊!不过,不用担心,看他那瘦小的模样也就十四五岁。身后背的大箱子里面定有些财物,把他拿下,回头我请弟兄们打牙祭。”
说后,其余的官兵拿起刀枪,注视着。
那少年越走越近,片刻便来到了城门前。
“诶!小子,你哪来的?到我曲州城做什么?”带队官兵厉声说道。
“上官明被你们关在哪里?”少年并没有理会官兵的询问。
“上官明?真他娘的怪了,这一阵子,怎么都在找那个老头啊?”一位士卒不解的说道。
“呵呵,他找谁跟咱们没关系。看他穿着神色那么奇怪,一定是个探子,弟兄们抓住他。”
带队官兵话音未落,其余十几个士卒便各持刀枪欲上前将少年擒住。
“嚓”的一声,黑光闪现。紧接着“啊……噗通……”接连数声,再看那十几名士卒纷纷倒地,气绝身亡。
“啊……”那个带队的官兵,见状吓的连滚带爬,朝着城内跑去,一边跑着,一边高声喊着:“快来人啊,敌方杀过来了……”
城中巡逻的官兵闻讯纷纷朝那少年杀去。
结果,如之前一样,没有一个人能看清那少年是如何出手的,人们只是看到鲜血四溅,只是听到无尽的哀嚎。
眨眼之间,城内主道已被一千余士卒尸首覆盖的无落脚之地,一滩滩鲜血随着骤急的雨水,在少年身后汇聚成河。
阴云,暴雨,血河。这刚刚平息数日的曲州城,顷刻间如同炼狱一般。
……
……
“快,快!倒酒,倒酒!”
“王将军,小的敬您一杯!这一次,多亏了您极广的人脉,请来了一位高人啊!要不然咱们这曲州城可就被他人占了去啊!”
“就是,将军我也敬您一杯。将军仅仅用一个落魄的老道,就驱使那野鬼暗乌,玩了命的给将军卖力。所以我说啊,将军不但人脉极广,而且谋略过人。”
“哈哈哈!说得好,你们跟着我好好干,过两天腾出手来,咱们再把戎州打下来,这样就能控制汶江水道。而后,咱们顺江直下,一举拿下泸州。到那时三洲成犄角之势,不但可御强敌,就是做一回皇帝,也未尝不可啊!哈哈哈……”
就在几人吹捧奉承之时,突然从大殿之外,跑来了一个盔歪甲斜的士卒,泣不成声的喊道:“呜呜……将军,将军啊,大事不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使之前原本喧嚣的大厅,立即肃静下了。
“他娘的,什么事?扫了老子的兴致!”王霸刚高声吼道。
“回禀将军,半刻之前,从城外来了一少年,说是要找上官明。我们看他神情可疑,便想将其擒获,逮到殿中,请您发落。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别他娘的吞吞吐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是!可是,我们弟兄一千多人,竟没能拦住他,眨眼之间就被他杀得精光,其余弟兄见状都吓破了胆,没有一人再敢上前与之一战。”
“什么?就一个人,斩杀我一千兵将?而且,还是一个少年?”王霸刚听后极为震惊,一跃来到那名士卒近前,大声问道。
“是,确实只是一个瘦弱的少年!”
“恩,来者不善呐!不要慌,来人速取我符咒来!”
话音未落,一名士卒捧着一个铁盒子跑了进来,呈到了王霸刚的面前。
王霸刚快速打开了铁盒,取出两张满是符咒的黄纸,口中念叨了说声,将其中一张借身旁的烛火点燃,晃了晃抛到了空中。而后,扒开衣襟,将另一张贴在胸前。
随后,大声喊道:“取我的鬼头金斧来,我倒要看看是那一路的野鬼胆敢到我这犯事……”
王霸刚话音未落,突然三个黑影从殿外极速飞来,王霸刚急忙向一旁躲闪。
“啪……噗通”三个黑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地砖碎裂,塌陷成坑。
王霸刚余光一扫,原来是三具士卒的尸体。
“什么人,畏首畏尾,既然敢杀我士卒,为何做乌龟,不敢露头啊?”王霸刚高声喊道。
这时,王霸刚声旁的一位副将,颤抖的声音说道:“将军,他,他在你后面。”
“啊!”王霸刚听罢,急忙向后看去。
只见在酒案之上站着一人,看年纪因在十四五岁,身披蓑衣,后背卷轴,身形清瘦,面色苍白如霜,没有一丝血气,尤为慎人。
“怎么,就是你杀了我一千多个弟兄么?你是那路的鬼神,犯我曲州城究竟为何?”王霸刚问道。
那少年未回应,冷语问道:“上官明在那?”
还未等王霸刚回应,其身边便有一名士卒小声说道:“将军,他问你什么,你就照实回答,可千万别说没用的。外面的弟兄就是因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被他杀了!”
“去你娘的!”王霸刚听到那士卒之言,火往上撞,抬右腿将那士卒踢到一旁。
而后,转回身得意的说道:“又一个要找上官明的你问上官明,哈哈!来晚了一步,那个瘦弱书生,已被我送给了尸妖门的十三罗刹暗乌了,你要有本事,就去找他要人去啊!去晚了,上官明可就小命不保了!哈哈,听到了暗乌的名号,你还敢去么?”
少年听罢,问道:“那个暗乌现在何处?”
“诶呦!你还真敢去啊!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这一千多个弟兄都死在你的手里,这笔账怎么算?”王霸刚回问道。
“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说,可活。不说,死!”
“哈哈!好大的口气!好啊,那我就试一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王霸刚说着轮动鬼头金斧,朝着少年腰腹砍去。
少年没有躲闪,面色不变。“锵喨”一声响,火光四溅。
“啊?我的天呀,那是什么啊?”
“我不是眼花了吧?”
“我就说,这小子不是普通人,能杀我们这么多兄弟,不是妖,就是鬼啊……”
众兵士之所以震惊不已,是因为看到了慎人一幕。
只见,少年身后卷轴之中,探出一只手握黑色长刀的手臂。
王霸刚收回长斧,冷笑一声:“哼哼,我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角色,原来是一个懂得幻妖术的道士。不过,别以为只有你懂得法术,我也会!”
王霸刚说罢,大喝一声,胸前的符咒“呼”的一声,燃烧起来,蓝色火焰快速蔓延,瞬时将王霸刚吞噬。
众兵将见状惊呼后退。
反观王霸刚非但未有痛苦神情,反而神采奕奕。
“哼哼!怎么样啊?我现在身负幽冥鬼火,纵使你能够操纵妖魔,又奈我何!”
王霸刚说着,高高跃起,挥动附着鬼火的长斧,朝着欧阳少沐,自上而下,猛力劈去。
欧阳少沐见状,左手一扬,身后黑色手臂舞动长刀迎刃而上。
“锵喨”一声刺耳之音,欧阳少沐被王霸刚一击震退五米开外,“啪”的一声,撞裂了擎殿石柱后方才停住。
就在欧阳少沐撞倒石柱的同时,一道幽冥火气急速袭来,“呼……轰”的一声,火焰四起,石柱坍塌,木瓦四落。
由于事发突然,在场的部分士卒还灭来得及反应,便葬身冥火断木之中。
“哈哈,你倒是狂啊!哈哈……哇……噗!”王霸刚大小的说着,突然停住,口喷黑血,单膝跪地。
“好热……好冷……这,这是……”
“这是鬼咒噬魂!”一声音从废墟中传出。
“啊?受了如此狠招,你居然没死?”王霸刚看着从废墟中走出的少年,惊讶问道。
“你未经修行,以凡人之躯,借助鬼咒强行施展地府冥术,你的灵魄已经属于地府,待日落之后,便不在不是人了。”
听了少年的话语,王霸刚拼命地摇着头,大声喊道:“道长救我,快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要成鬼啊!你不是想知道上官明在那么?你救我,我马上告诉你!”
少年走到王霸刚近前,将右手食指中指探出,口中念咒,“呼”的一声,从身后卷轴右侧探出一只拖着白塔的手臂。
而后,右手一颤,白塔一闪悬在王霸刚头顶。随着白塔发出的道道白光,一道灰色灵魄从王霸刚头顶飞出,吸入塔内。
再看王霸刚身上的冥火随即熄灭,一道符鬼咒悬于空中,身体则化成黑灰随风四散。
在场的中士卒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不由自足的跪在地上。
少年接过悬于空中的鬼咒,看了看,而后说道:“你们那个人是军中文书?”
中士卒被少年的话语惊醒,其中一人,连爬带跪来到近前,断续说道:“小的略通笔墨,在军中记事。”
“好,你替我写一张信函,就说通玄道场欧阳少沐,在曲州城静候鬼刹。而后,再把这张鬼符在城东观火台一同烧掉。事后,你们就散了吧,我要的是一座空城,你们日后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