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径直走到主位坐了下来,也不说话,端起茶盏只是细细品着。
看到沁雪的作态,宋家村的人很是尴尬,但心知是已方理亏,也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前厅安静了下来。
宋村长知道这次是宋大壮他们做得过了,没法介意沁雪的无礼,搓了搓手,厚着脸皮涩声说道:“程大姑娘,这次是咱们贪心了,看着程府一向仁厚,就得寸进尺,起了那不该起的心,丢人啊。”
说完,扭头示意村里的两个汉子押了宋大壮出来,厉声让他朝沁雪跪下来,接着说道:“这宋大壮是那打了小少爷的丁氏的丈夫,这次的事情我也查清了原委,是那丁氏挑起的事儿,是她不对在先。她现在也受了惩罚,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就让他男人代她向贵府小少爷赔罪。你看,小少爷还有什么需要,山上跑的,地里长的,河里游的,只要能找着的,咱们全村一起想法子给办了,这样咱们也安心些。庄稼人,老实了一辈子,现在出了这样事,我和族里人实在是有愧贵府啊。”
族中的几个长老随声附和起来,表达着内心的不安和愧疚,同时也把宋大壮和丁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沁雪此时抬起头扫了一眼跪在大厅中央的宋大壮,然后看向宋村长,清冷地说道:“我们程府搬到宋家村也有半年多了,自认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宋家村的事情,相反,我们为了能够好好地在这里生活,事事忍让,不过,宋村长和村里人仿佛并不领情。梅香,去将针线房任嫂子和厨房的青嫂子找来。”
“是,姑娘。”梅香行了一礼,急速退了出去。
宋村长心知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揭过去了,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叹了口气,是村里人不对,这次不管程大姑娘要如何,总归是得接着了。
稍倾,梅香就领着青嫂子和任嫂子进来了。
“姑娘。”两人向沁雪行了一礼,便直起身子站在了大厅中间。
“你们告诉宋村长,这半年多来,宋家村的人是如何回应咱们程府的好意的。”
“是,姑娘。”两人应了声是,心知这次大姑娘是生了大气了,不过也是,咱们小少爷那可是被大姑娘和大少爷捧在手心儿里的人,平时宠得紧,这次竟然被外人给打了,而且他们上午的气焰那么嚣张,就是咱们下人都气得不行,更不用说大姑娘了。
这么一想,任嫂子率先开口:“回姑娘、宋村长,咱们程府的针线房人少,府里人又多,原本习再买些会针线的下人也没什么,可程嬷嬷心善,说村里头会针线的媳妇子多,请她们来赶制府里的衣服、棉被,也可以让村里人增个进项,毕竟大家都不容易。府里原是好意,只要她们按吩咐做了,咱们也不苛刻,程嬷嬷定的报酬很足。可谁知咱们布匹、棉花、针线都给备足了交给村里的妇人,她们却偷工减料,尤其是现在,眼看着要下雪了,按照定例,府里一人一身棉衣用两斤棉花,一床棉被用四斤棉花,可是她们交上来的棉衣里棉花不足一斤,棉被里棉花不足两斤,这太单薄了,根本没法过冬。今早就是因为让她们返工才闹了起来,根本讲不了道理。我想着回了大姑娘,咱们还是买些会针线的下人吧。”
任嫂子只是平静的叙述,就让宋家村的人臊得不行,几个族中的长老脸上也一阵青一阵红的,显然是没有想到,村里的妇人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青嫂子接着讲了厨房的事情,大体也是村里妇人帮厨时会顺走厨房里的食材,而且在程府下人去村里收菜和粮食时,村里人要的价比湖州城内的价格都要高。说完,青嫂子还把采购的账本拿了出来给宋村长和几个长老过目。这几位都是宋家村的掌权人,这些物价都是关系到农民的生计的,自然清楚得很,所以在看到帐本上面的价格后,一时很是难堪,都不敢抬头看沁雪的脸。
沁雪看到宋村长和几个长老的反应,猜想他们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然此时也不会如此羞愤,一时心里面倒是对他们的怒意减了不少,只要不是不知羞耻之人就好。
“程大姑娘,这是咱们村里人的不对,老朽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贪心不知足,老朽向贵府致歉。程大姑娘要怎么惩罚都可以,老朽是没脸再求贵府手下留情了。唉。”山羊胡子此时满脸通红,青筋爆起,显然是愤怒得不行。
沁雪没想到会是山羊胡子先开口,对他的印象倒是改观了不少,不过还是没有回应。
宋村长叹了口气,颓废地开口道:“程大姑娘,我也不推脱说我们几个老家伙不知情,无论如何,都是我们治下不严,是咱们村里人不地道。我也没脸再开口了,那后山,封...就封了吧。”
“村长,那后山......唉。”其他几位长老想开口劝劝宋村长,可是想想村里人所为,也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