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泽在南城偶遇到邵海时,邵海就正被几位大妈“围攻”,那情景,仿佛邵海不从几位当中选取一位姑娘娶回家就是做了天理难容之事一般。
之后的事情就显得顺理成章了,郑明泽给邵海解了围,知道邵海生计困难,就邀请邵海住到府上给润哥儿启蒙。
邵海因为少时经历,既厌恶父亲自恃秀才身份不管家中生计,又仇视富人为富不仁,当官的仗势欺人。虽然心知郑明泽是好意,但是想到姚勋那嚣张的行事,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郑明泽欣赏邵海的才华,想与之结交,事先就查探过他的事情,自然深知他的性情,不待邵海开口就温声劝道:“邵兄无须多虑,我虽有意相帮,更多的却是为了我家幼弟。我幼弟聪慧异常,虽两岁稚龄,却已启蒙多时,奈何我经历有限,并不能时时看顾于他。有心为他寻一先生入府教导,但是有才学有品德的先生何其难寻。今日看到邵兄,这才想到邀请邵兄入府做幼弟的先生,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话已至此,邵海也不好推辞了,尤其是看到周围还有几个大妈偷偷打量自己,一时心有余悸,就应下了。
想了想,终是忍不住,略显生硬地说了一句:“令弟毕竟才两岁,若是不像郑兄说的那般聪慧,我还是不愿教的,还望郑兄理解。”
“这是自然。”郑明泽对润哥儿自是很有信心,所以对邵海话中表露出要对润哥进行考校的心思并不在意。
郑明泽带着邵海的马车刚停到府门口,就看到沁雪带着润哥儿迎在了大门处,赶紧下马,戏谑道:“今天雪儿怎么竟到府门口来迎我啦?哥哥可是觉得受宠若惊啊。”
沁雪冲哥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娇俏说道:“才不是迎哥哥呢,我和润哥儿一道是来迎新先生呢。”说完冲润哥儿眨了眨眼睛。
润哥儿大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立刻嚷嚷道:“我和姐姐来迎先生,不是迎哥哥的。”
郑明泽一把捞起润哥儿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皱在一起的小鼻头,说道:“枉哥哥对你这么好,你个小没良心的。”
润哥儿被哥哥弄得鼻子痒痒的,边扭着小身子躲着边“咯咯”笑出声来:“哥哥别弄了,痒死润哥儿了。”
郑明泽回首向邵海示意道:“舍妹舍弟调皮,邵兄莫要见笑了,咱们也别站在门口了,先入府吧。邵兄,请。”
从看到沁雪和润哥儿起,邵海就一直在观察那个幼童,见他口齿清晰、古灵精怪的小模样,也很有好感,稍稍放宽了心,不过,脑子聪明也不见得会是个读书的料,还是有待考校。
此时听到郑明泽的话,邵海微微一笑:“郑兄客气了,请。”
一行人来到前厅坐下,郑明泽就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润哥儿之前就知道自己要有新先生了,一时很是好奇,此时站在坐在哥哥膝上,大大的眼睛看着邵海,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问道:“润哥儿不听话时,先生会打润哥儿屁股吗?”
沁雪一听扑哧就笑出来了,因为之前哥哥在给润哥儿启蒙时,润哥儿因为太小,总是坐不住,哥哥在再三警告无效后,就把润哥裤子扒掉,直接打屁股。润哥儿对此一直心有余悸,生怕新先生跟哥哥一样的。
邵海虽然不知内情,但也能猜到一二,板着脸回答润哥儿:“我不打屁股,若是你违反纪律,我会用戒尺打手心。”看到眼前金童似的小人儿红了眼眶,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己,心下一软,柔了声音,略带安抚地说道:“只要你认真听讲,按时完成课业,我就不会罚你。”
润哥儿听了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哥哥说过了,先生是一定要请的,这是不能够改变的,所以还是点了点小脑袋,软软的说道:“润哥儿会认真听先生教导的。”
邵海点了点头,就开始考校起润哥儿来。
润哥儿启蒙虽然才刚刚半年,但是习得的启蒙书籍却有好几本了,虽然并不能够深通其义,却能够极流利地背诵下来。同时,因为年龄太小,体力不足,郑明泽并没有给他开笔,但却教他在白纸上涂鸦,因为润哥儿极爱老虎的缘故,所以常常对着小白作画,虽然并不怎么像,但却极有灵气。
邵海对润哥儿的资质很是吃惊,两岁稚龄,做到这一步,这已不能用“天才”二字来形容了。
没有意外,邵海十分欣喜地收下了这个小徒弟。
当晚,赵德就随邵海将他所租住的房子给退了,并将行李搬进了郑府。
郑府外院还是十分宽敞的,程嬷嬷特意挑选了一个比较雅致的院落,几日前就带着丫鬟婆子给仔细收拾了出来,现在邵海直接入住就可以了,十分方便。
搬到杭州后,因为主子也就三个,郑明泽白日要去书院,就一直没有去买家仆,所以现在的人手还是从宋家村带来的那几个。而邵海因为家贫,没有自己近身使唤的人,程嬷嬷从前院拨了个小厮过去使唤,原本还挑了一个小丫头近身伺候,邵海满面羞红的推拒了。
程嬷嬷对此十分满意,对沁雪嘀咕:“老奴看这位邵先生是个品行端正的,送他个丫头服侍都能让他如此慌张,可见不是个好女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