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究竟能有多远，宁天地从未试过。
河水漫过头顶，他微眯着眼睛，只是视线不算很好。前方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此刻宁天地仅凭一口气撑着，在河底摸索前行。
这条河道修建的时间已经很久，出口设置在城外。出了城后绕过一个弯，最终汇入城外的一条河道，再流入金河之中。
游在最前方的依红几人并没有一路直接游往金河，事实上几人并未有什么元气修为，其中也就依红隐约有着后天四阶的境界。他们虽然身穿着飞鱼服，可是此刻十二月的天气，河水冲刷之下，依旧感到有些寒冷的气息在向体内蔓延。
城外河道的拐弯处，已经离了城墙有十数丈的距离。
河内，两个人露出头来，随后是另外两人。
踏着水渍，依红有些吃力的将程程拖上岸来。此刻的程程看上去有些昏迷的样子。
“笨死算了，才一下水就吃过亏了，后面居然还会被呛到。”
依红一副生气的样子，随后只是看了眼后面跟着上来的小翠两人，就自顾自的替程程解开了飞鱼服的束缚，随即双手按压，试图将被水呛到的程程救醒。
跟在后面上岸的小翠此刻也是微微颤抖着，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依红姑娘的动作。
按压，拍脸，一系列的动作后，程程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就在小翠担忧心情渐浓之时，下一刻入眼的情景却令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天！
这一边，依红将程程脑部垫高，手指捏住了她的嘴巴，随后，俯下了身子……
“呼……”
“咳……咳咳。”
程程悠悠醒转过来，带着初醒时的迷惑，看到了那张离得最近的脸庞，那是依红姑娘。
她摇了摇头，头还是有些懵懵的，随即看向四周，看到了小翠震惊的表情。
“我们……出了城了？”
“嗯……”依红没好气的答了声，自顾自的站起身，移向了一旁。
另一边的小翠收起吃惊的表情向这边小跑过来，路过依红时，略微停顿了一下，似是察觉到对方有微不可察的摇头，随后就是连忙扶起了程程。
“小姐，我们……我们得救了，是依红姑娘救了我们。”说完这句，小翠又连忙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就要为程程披上。
“先不要开心呢，我们现在还在郴州城的范围内，稍稍休息下，我们还要抓紧赶路，离这里越远越好……”
话只说到这里就彻底停住，依红的身影快速后退两步到了程程身前，一柄匕首被她摸出来拿在了手上，除此之外，那哑巴侍从也是很快的转了身，两人一同望向了河面。
“那是……？”
略微的疑惑，程程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向着河面望了过去。
河面上，一个影子渐渐清晰，那是一道人影。
那人影向岸边游来，‘哗啦啦’的水声中，上了岸，甚至还很优雅的拧了拧湿漉的头发，随后偏了头，望向这边几人，露出很白的牙齿。
“你们好啊。”伴随着这声招呼，是一个得逞的笑意，阴险，危险的感觉藏在其中。
“啊！叶……叶……”程程惊呼出声，却始终未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叶枕浪甩了甩头，似是无奈的笑了笑：“这么快就不记得我的名字啦？我叫叶枕浪。呵，真不容易啊。”
他向前一步，目光轻蔑的扫过那同样横移了一步的哑巴侍从：“真的不容易啊。住在程家这么久都没能得手，程程，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这边。
“我是很想你成为我的女人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不单单是因为你是程家的大小姐，事实上你很漂亮，真的。”
自说自话着，叶枕浪似乎只是简单的再跟朋友说着一件简单不过的事情，脚下再次前行一步。
“为了你，我甚至决定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就说服山庄那边在这里再设立一个分部，要知道我们名剑山庄的分部选址可都是很严格的。我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愿意破例一次，只可惜……”
“从一开始，你就在拒绝我，无论我怎么努力，你甚至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但是偏偏的，你却对那个叫宁天地的小子青眼相加，我就纳了闷儿了，那个小子到底哪点比我强？他比我家有钱有势力？还是说他本人比我武技要高一点儿？或者说，你口味比较独特，就喜欢那种滑头滑脑的小瘪三儿？嗯？”
恨恨的说着这些话，叶枕浪的身影再次前行一步。
程程没有说话，表情凝重，在她身前的依红却是淡淡的开了口：“呸，真不要脸。一开始我还纳闷儿程程为何会喜欢那宁天地，直到听到你说出这些话我才明白，只要是个女的，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依红的这番话算得上是狠毒至极，她原本就一直在八方楼中生活，平日里待人接物自然多是一些来楼里寻欢作乐的男子，看多了各种人，此刻说出这番话来，已经是毫不客气的说法了。
“哼！还有你，你倒是隐藏的好深啊。你是谁安排的棋子？程昱？”
依红冷笑，没有做出回答。
叶枕浪撇了撇嘴，随后目光扫过在场的四人，很是邪恶的舔了舔嘴唇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说起来那程昱此刻怕是已经死了吧？设下这个计策来保全自己的女儿，哈哈，哈哈哈。很好啊，正好成全了我！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等一下我全都要了，哈哈哈……”他嘴里说着这些话，手指点过在场的三个女子，露出得意的神情。
“呀……”
一声沉闷的嘶吼，那哑巴侍从已经判断出此刻的局面，竟是毫无征兆的向着叶枕浪冲了过来，只是他不懂武艺，此刻情急之下的全力出手，竟是以弯腰头槌而来。
“你找死！”喊出这句，那边的依红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叶枕浪右手呈爪，直接向着哑巴侍从的头顶抓去。
“弟弟！”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依红手中持着匕首飞速的冲了过来。
叶枕浪这一爪很轻松的就直接扣在了哑巴侍从的头顶，他五指用力，指尖透过哑巴侍从的头发，直接进入皮肉。
“呀……”
哑巴侍从一声惨烈的嘶吼，随后竟是不顾已经开始往外冒血的头颅，双臂猛地向上搂起，抱住了叶枕浪的手臂，整个身体猛地发力，双腿离地，直接挂在了叶枕浪的一条手臂之上。
而叶枕浪似乎也被对方这股不要命的气势震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手臂仍然保持前伸的状态，那哑巴侍从整个人就这样悬挂在他的手臂之上，随后更是直接转了脸，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叶枕浪的手腕上。
“啊……你这疯子！”叶枕浪轻喝一声，左手快速的向着哑巴侍从的颈部斩落下去。
‘咔’地一声，很清脆的响声，是哑巴侍从的颈骨被斩断，只是他剧痛之下仍未松口，整个头颅与身体扭成一个奇异的姿态，更加用力的咬了下去。
“啊！你松口，疯子……”叶枕浪连连后退，口中发出痛呼，想要再次斩落时，那边的依红却已持着匕首冲到了身前。
“我杀了你！”匕首狠狠的刺向叶枕浪的腹间，依红此刻双眼通红，满眼中只剩下眼前的仇人。
“找死啊你们！”
叶枕浪再次后退一步，随即左手快速抽回，击出，准确的斩在依红持着匕首的手腕之上，那匕首被打落，随后更是一掌推出，一下子便将依红击的飞落出去。
“砰”地一声，落地。依红挣扎着要爬起，却是咳出一口鲜血，身躯无力的摇晃，难以起身。
一旁的程程此刻也已满脸泪水，她焦急的拉着小翠的手，几乎要忍不住哭出声来。
击开了依红，叶枕浪一脸阴狠，再次狠狠一掌斩在哑巴侍从的颈间。
“咔”，这一次很明显的，哑巴侍从松了口，脑袋向后耷拉下来，到达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程度，头顶的血孔往外冒着血，口中，鼻腔中也都是殷红的血液在流出，只是他的双臂以及双腿仍然紧紧的缠在叶枕浪的手臂上，至死都没有松开。
“弟弟啊……”
“呜……”
风吹过，这处河岸上正上演着死别，压抑的哭声与撕心地呼唤传出，被风卷着传出好远。丫鬟小翠颤抖着身子，紧紧的抱着程程，程程面无血色，只有心中那个念头仍未放弃：天地……
叶枕浪甩了甩手臂上的尸体，没能成功。他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无情的向着那尸首的手臂掰去。
“咔咔”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叶枕浪的脸上是残忍的笑。只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定格。
就在刚刚，他掰断了那哑巴侍从的一条手臂后，一声更加轻微的‘咔咔’声传来，那不是自己弄出来的，那声音甚至不是从自己这边传出来的，那声音，来自身后的河面。
一阵强烈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没有丝毫的由于，叶枕浪整个身体向着右侧快速翻滚出去，只是由于那手臂上缠绕着的尸首，终究还是慢了一小步。
“轰”！
一声巨响，有光芒自那河面上传来，带走了叶枕浪左边的半条手臂，向着视野尽头射去，随后似是撞在了某处地方，再次传来‘轰隆’的回响。
河面上，一道身影快速的上岸，手中拿着的似是刚刚发出那道光芒的弓弩。这身影不算高大，只是当这道身影快速的来到程程跟前时，带给程程的，却是这世上最安全的感觉以及那幸福来得太突然的眩晕感。
“叶枕浪！我不管你背后站着的是哪个势力，今天就是天王老子在此，你也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