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单思南处理了这边的事情原地站了一会儿,正在思索要不要去天地匠行那边看看情况。
“轰”的一声巨响,声音就来自那个方位。
单思南眉头剧烈跳动一下,下一刻,毫不犹豫的朝着那边飞奔过去……
当单思南毫不犹豫的冲进天地匠行所在的街道时,他就已经缓下了脚步,再往前走上没几步,他就彻底呆住——之前天地匠行所处的地方,早已没了房屋的踪影,此刻一片狼藉,房屋倒塌崩碎。没有了房屋的阻隔,单思南一眼就看到宁天地正坐在店内唯一还保存完好的一张木凳上,神情古怪。
看了眼周围坍塌的狼藉,以及那片狼藉下隐约的血渍,单思南着急的出声:“天地?”
宁天地回过神来,看了眼姐夫,随后摆了摆手,表示很无奈。
“怎么会这样?”
“……神经病。”
接着,宁天地缓缓的跟姐夫说了一遍之前不久的事情。
就在不久前,唐诗突发奇想的要宁天地教她唱歌,无所谓啊,唱歌嘛,都是小事,教就教呗。
那首奇怪的调调很短,并没有多少个字,宁天地是从师父那里学到的,教给唐诗所花的时间也并不多,事情就发生在教完她小调之后。
当时唐诗学完了小调,掩嘴轻笑了一下,这一笑,她的表情就又变的冷了起来。
“喂,你七年前怎么没事?”
“嗯?什么?”
“我问你,七年前,凃州那次,你明明都没有气息了,后来怎么没事?”
宁天地思绪急转,七年前?那不是自己刚刚被师父救醒的时候吗?难道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他倒是真的不记得了,于是便又问了一次:“你说的什么啊?七年前那次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师父居住的山里了,我们有见过吗?”
唐诗的表情明显呆了一呆,随后低了头,片刻后又抬起头,表情是一副冷漠无情的,仿佛片刻前教自己唱歌的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
“呵……呵呵,你不记得了?那好……”
她抬起右手,看着‘纤手’,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家帮我做了这件神兵,要我来杀你,如今既然你又用其他条件买了自己的命,但我总得对人家有个交代不是?”
“呃……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看你这店装修的不行,格局太小,再加上周围这些血渍什么的,反正你也要清理,不如我帮帮你吧。”
说罢,唐诗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了店内中间位置站定。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你可别……”
话音未完,宁天地就知道唐诗要做什么了。
她抬起了手,高高举过头顶,转过身望着宁天地,嘴角上扬,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来。
接着,她轻轻的摆了摆手,那神情,就像是跟宁天地挥手道别一般。
再接着,房倒屋塌了……
听了宁天地的讲述,单思南嘴角抽搐道:“唐诗三摆手,是她的绝技。啧啧,加上‘纤手’的助力,没想到这么恐怖。”
“吗的,整个一个精神病……人长的挺标致,就是太暴力了……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宁天地小声的嘀咕着,言语中尽是对唐诗的不满。
“你……天地你刚刚说,你见过唐诗了?”
“不然呢……这屋子还是我自己拆的不成。”
“我的意思是,你见到她长什么样儿了?”单思南一字一字的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是啊,我把她的面纱打掉了……”话音至此,宁天地抬头望向姐夫,待看清对方那副‘怪不得会如此’的表情之后,自己的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只有在故事中才听到过的说法。
“姐……姐夫……那小娘们儿的面纱……”
单思南仰头,叹气,随后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宁天地的肩膀,似乎很是斟酌了一番措辞道:“她没下杀手已经不错了……此刻动静不小,怕是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查看,你先想想如何应付他们吧,至于唐诗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勉强自己,毕竟以我对那疯女人的了解,她没有杀你,足以证明这点儿了……”
“姐夫,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不要逗我啊。”
单思南望向宁天地:“我想说的,你应该也能猜到,没错!江湖上一直就有一种说法,说那唐诗从来都带面纱,不是因为长得丑,而是因为她想要找一个能够摘下她面纱的夫君……”
“……天啊,师父你把我带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漆黑的夜里,宁天地的惨嚎响彻四周,原本附近一些听到动静正偷偷望着这边的人们听到这声惨嚎,顿时一个个也都心有戚戚:这掌柜的也不知道受什么打击了,听声音好惨啊……
另外一边,黑夜里这边巨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郴州城内三方势力。
驻扎城北的览天阁分部立即就有人员朝这边飞速赶来,至于距离此地更近的夜巡人员,恐怕马上就会到达。
城西宁府内,宁流云没有等到派往宁家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倒是再一次收到了这边的消息。听完手下人的讲述,宁流云眉头微皱,随后也表示:这唐诗以后绝对不能再有联系,也太狠了点儿,我叫你去杀人抢技术而已,就算技术不一定抢得到,你杀了人就行了啊,连人家店铺都拆了……啧啧。
至于那些派往宁家的人,其实原本并没有打算奏效,毕竟宁甲就曾提过那边还有个单思南那样的高手,那七人的真正目的,或许正是用来彻底看清对方的实力而已。
城东。
程家府邸不比宁家要差,事实上无论是占地之广还是内部格局,程府还都要好上宁府不少,毕竟是郴州城目前最大的家族,自然是有这个实力。
同一时间,一份情报分作两份分别传递给了叶少以及程家现任家主程昱,两人随即就紧急的碰了个面,谈论的事情自然与宁天地有关。
“程伯伯,此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程昱喝了口茶,即使年纪已近知命,但他此刻精神抖擞,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丝毫的疲惫。
“之前你跟我说过那宁流云要对付他,我还道是怎么个对付法,没想到如此直接,居然让人直接毁了他……这宁流云到真是心狠手辣之辈。”
“哈哈,程伯伯你这是在夸那宁流云吗?依我看,他宁流云也就只有这点儿能耐了,对自己的后辈尚且如此……不过话说回来,那宁天地也不知死了没有。之前我还想着要不要趁机助那宁天地一助,也好为我们拉来一个助手的。”
“嗯,不错……那宁天地本事是有的,听说他有一手好的锻造技艺,他那天地匠行开张至今,情况好的也真是令人羡慕。不过此次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事情不小。叶贤侄,你倒是说说,接下来我们如何来做才好?”
原名叫做叶枕浪的年轻人笑了笑,随即作出回答:“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无他,那宁天地若是死了,我们就搜寻一些宁流云跟此事有关的证据,呈给揽天阁,将这件事交给揽天阁处理;那天地若是没事,我们就争取将他拉到这边来,这样一来,那宁流云就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了。”
程昱扶着颔下长须微微点头,随即又是小声问道:“我听闻那天地匠行开张至今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售出灵宝级别的兵甲数十件,此事可属实?”
叶枕浪微微一愣,“这个我到不曾留意,下面呈上来的情报关于宁天地的不多,此次那宁天地若是无事,我们倒不妨重点关注一下他了。”
“嗯,这是正事,贤侄就要多留意。”顿了一顿,程昱继续说道:“不论那宁天地所售的兵甲是他自己所制还是他背后有着什么秘密的团队,我们都要密切注意,若能拉他过来自然最好,毕竟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咱们郴州每年一度的鉴兵大会,你也知道这鉴兵大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们若是能有他的帮助,想必也会增加不少实力。”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探查那边的情况,一有最新消息,我们马上就准备行动。”
“如此,贤侄多劳累了。”
叶枕浪从座位上起身,恭了一躬道:“伯伯,您就无需这样客气了,您也知道我对程程妹子的心意,往后程家的事,就是我叶某的事,在下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程昱扶须而笑:“哈哈,说到这里,我倒是想问一句,你来程家住了这两年多,与我那女儿如何了?”
原本一脸正色的叶枕浪此刻却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有些无奈道:“程程妹子该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只是她女孩子家脸皮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现。伯伯,我倒是觉得,这两年来我在您的照顾下不仅学到许多东西,还能时常见到程程妹子,如此我已很满足了。”
程昱闻言,也从座位上起来,走下来拍了拍叶枕浪的肩膀:“贤侄,这可不像你该说的话。我那女儿自幼被我惯坏了,她的性情我知道,有时嘴上倔强,其实心里也是很明白的,这两年倒也辛苦了你。这样吧,改天找个机会,我再找她谈谈,虽说我不赞成包办她的婚姻,但是如此好的男子,做为父亲我也不愿意看她错失的。”
叶枕浪顿时喜笑颜开:“如此多谢伯伯。”
夜色渐渐深沉,夜空里终究还是露出了月亮的轮廓,似乎有转晴的迹象。
程府内一所小院落中,不知名的夜虫似乎也为了这雨后清新的空气而开心着,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
这院落的主人以往其实很喜欢听着夜虫鸣叫睡去的,只不过这一晚,她却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