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这本册子后,芊芊足足犹豫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彩姗过来探监时,她才终于下定决心。
翌日,约过子时,就连草垛里的蟋蟀都已沉沉睡去,森狱内却突然传开一阵痛苦的呢呢呻吟:“哎哟!哎哟!”
惊醒的狱吏挥舞着手中的铁棒子,密密的敲了几下栅格后,面无表情的冲芊芊询道:“你又怎么了?”
芊芊抬起了一脸万分扭曲的脸,哭丧着道:“狱吏大哥,我肚子好疼呀!”
狱吏眉头一蹙,且问她:“你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芊芊忙又哭道:“肯定是今晚的晚饭不干净。真的好痛啊!”
狱吏不禁吼道:“胡说,为啥我们都没事,偏偏只有你一个喊肚子疼?”
芊芊挽了把泪,一脸悲从中来的无奈,且又说道:“我自小就是跟着公主长大的,又是柔弱女子,身子骨当然不能跟你们这些大妖比啦!”
狱吏猛然一噎,兀自嘟囔道:“这话倒也有理,哎,真是麻烦。你且忍一忍吧,马上就天亮了,到时我再去请妖医来。”
“也只能这样了。”
芊芊点点头,佯装着妥协,可待狱吏才一转身,她却又马上痛吟起来:“哎哟!哎哟!不得了了!肠子都快绞在一起了!我说不定在这里头英年早逝啊!”
狱吏无可奈何的转过脸来,随之恨恨的瞪了她一记,埋怨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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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
“哒哒~哒哒~”
但见淋淋风中,一道萧飒身姿划过月弯投下的凉影,所行之地遍留下四个一般大小的足迹。
呼哧呼哧的夜风从耳垂下方划过,吹得人锁骨生疼。芊芊不禁苦皱眉,一脸哀伤地问道:“大妖,这大半夜的,我们为何非要骑马而去?万一跌进路边的田里该怎么办?“
狱吏扭过脸来,不悦的扫量了她一记,只说道:“今夜狱中值班的狱吏只有二人,我一走,另一个连茅房都上不成。你少说废话,我们争取快去快回。”
芊芊顿时一噎,她心中本就对这位面恶心善的大妖怀报些许愧疚,如今又见他如此义气相救,当下便更觉难堪起来。
她幽幽心道,大妖,我可真不是存心逃狱的,此行若是还能活着回来,他日我定当提上一篮好酒好肉,主动来向你负荆请罪!实在是对不住你了!
不过茶盏功夫后,芊芊就被狱吏搀进了妖医署里。
以妨穿帮,今日彩姗给芊芊送来的东西里头夹了一枚能致腹痛的毒药丸子与一枚解药丸子,所以今夜芊芊的痛症并不是装出来的。直至进门之后,她仍旧紧紧的捂着肚子,表情甚是难捱。
须臾,被他们吵醒的妖医便在清咳一记后徐徐步来。入座之前,妖医先抬眼觑了芊芊一记,后才问道:“瘟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又瞎折腾些什么呢?”
芊芊当场又厉害的呻吟了一记:“哎哟,好疼哪!妖医大人,芊芊这条小妖命能不能保住可就全指着你了!”
妖医大人摆了摆手,表情甭提有多不耐了,忙道:“行了,你乖乖坐好。”
他才坐定,那如雪花一般白的长胡子就自动伸长,柔顺的缠绕在芊芊的手上,开始为芊芊号起脉来。
遥想起来,芊芊头一次被教习长老处罚,就是因为她小时候调皮捣蛋惯了,有一回竟趁妖医睡熟,拿出小剪子来将他的长白胡子裁了一小截,未料妖医竟当场痛醒,并且号啕不止。她那时太小,尚不知道妖医大人的手因为在千年前的妖魔一战被废,无法感知病人的脉象,只好蓄胡代手,所以这把大胡子于他而言简直形同四肢。
自此她就有个新颖的外号,瘟(神)丫头。
“嗯。”
一声轻哼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又听妖医此时诊道:“看脉象,的确像是吃坏了东西,不过你身上为何会有教习长老的妖元流转啊。”
芊芊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先前我的肚子也疼过一回,那时是教习长老替我镇住的,没想到今晚又复发了!妖医大人,我会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啊?”
妖医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忙道:“瞎说!你先前那次是因为掏用妖元用度而引起的虚火伤身,但今日却是因为吃坏了东西。仔细想想,你晚上都吃了些什么?”
“哦,我……”
“吁——”
正当芊芊提了口气准备作答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记惊马长嘶的声音。一旁的狱吏立马有所警觉,立马纵身站起:“不好,马受惊了。”
哪知他话音才落,屋外便递来一阵惊呼:“不得了了,马发狂了,药材全都被撞翻了。”吓得上首位上的妖医也立马扶座而起,满脸茶白的说道:“这还了得?”
“芊芊紧紧的抱着肚皮,看了看他俩,只说道:“你们二位快去出看看吧,放心,我绝对不会偷跑的!”